室内静谧,外间烈日高照,内里两人站的相近,沈定珠闻到他身上蓬勃的热气,带着一点微苦的松木香。
封靖凤眸里满是沉沉的漆黑,少年的愤怒不加掩饰,表露在眉宇之间。
听了他的话,沈定珠顿了顿,才软下几分声音:“你别生气了,这样的事,我只做这一次,本就没有下回了。”
封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稍许。
“朕真不知怎么说你,有时觉得你有点小聪明,有时,又觉得你笨的厉害。”
沈定珠抿起红唇,若不是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她不想计较,否则,还真想再为自己辩驳两句!
“皇上光知道说我,只可惜我们都没有看到摄政王四肢无力,摔倒在碎瓷上的狼狈,肯定脸上都割花了,像只翻壳老乌龟。”
封靖睨她一眼,只觉得沈定珠说这番话的时候,美眸眯着,像一只使坏的小狐狸,带着绝俏的狡黠。
他冷哼:“有什么好看的,肯定血淋淋的。”
说到此处,想到摄政王也能有这样的惨状,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虽是极快就收敛了,还是被沈定珠捕捉到了。
她立刻指着他:“笑了?我就说我的做法,肯定能为我们出气,你分明开心,却还要凶我。”
封靖扭过头:“谁笑了,你难道眼花?”
沈定珠气不打一处来,封靖要是她弟弟,她能一天揪他八遍耳朵。
夜里,沈定珠在镜前卸钗环,封靖从身后走过来,将一瓶药膏放在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
“毒药,朕准备害你性命。”封靖顽劣地说罢,就躺去她的床榻上,大概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双手枕在头后,模样慵懒。
沈定珠打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香。
“你好好说话,这到底是什么?”
封靖翻了个身,不理她,真不知在傲娇什么。
沈定珠抿唇:“不说算了,我明天送给黄云梦,就说是你给的。”
封靖一骨碌坐起来,烈烈眉宇拧着,凤眸透着恼怒。
“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这是消肿化瘀雪花膏,外头千金买不着,你还想送给别人?”
沈定珠眨了眨浓密的长睫:“可我要雪花膏做什么?”
她也没有地方受伤啊!
封靖抱臂,有些别扭的偏过头:“你真麻烦,非要朕提醒你?下午的时候,不是搓红了你的手吗,谁知你这么娇气,手指肿的像葱头,自己抹,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沈定珠一愣,张开指尖低头看去,她自己都没发现,玉白粉润的指尖,确实有点点肿红。
谁让封靖那么用力的搓洗,她皮肤娇,有时候不痛了,还要一阵子才能消去红肿。
沈定珠自己都没留意到的事,却被封靖看见了。
这个弟弟,倒是挺细心的。
“谢谢,”沈定珠当着他的面,用指甲挖了豆大点的药膏,涂抹在了指尖上,“我孤身在外习惯了,有时候顾不上这些。”
封靖冷哼,扬起眉梢看她,语气有些莫名:“朕若对你太过分,来日把你交还晋帝,也于心有愧。”
提到萧琅炎,沈定珠红唇边的笑忍不住加深,她在封靖面前,没再隐瞒,只是温柔噗笑:“皇上放心吧,就算我丈夫来了,知道你这么帮我,也不会怪你什么的。”
封靖凤眸闪过阴郁的神色,他重新躺下,嫌她吵闹地道:“你若是折腾完了,尽早熄灯,朕也累了。”
沈定珠起身,抱着自己的被子就要往外走。
封靖支起身子:“你去哪儿?”
沈定珠窈窕的身影,立在门口的暖晕中,整个人透着如玉般的光辉。
她小声道:“如今皇上还住在魏府,白天你刚跟摄政王闹了不愉快,我也得做做样子,让摄政王不那么提防我才行,否则,我就不好动手了。”
“所以我对沐夏说,因为我替摄政王向皇上求情,惹恼了皇上,被赶出了房门,我今晚就睡在不远处的水榭花坞里。”
水榭建立在水面之上,只有一座白玉桥能通达,到了夏天,蚊虫变多,沈定珠本是不想过去的。
但,水榭离封靖住的这个蒹葭小院最近,就算有什么事,她及时呼救,他也听得到。
封靖盯着她,一双凤眸沉压压的:“你真会擅自做主,朕让你别离开朕的身边,你倒好,巴不得给魏茂安那个老东西下手的机会,也好,你赶紧走,别打扰朕休息,晚上魏茂安要是爬你窗户,你别喊朕去救你。”
他说完,翻身躺下,将被子都拉过,盖住了头。
封靖以为,沈定珠能留下,没想到听到她推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