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轻不重的一番敲打,像是让宸王明白,他不是故意不给宸王赐婚,也不会故意冷落他,给他难堪。
他只是觉得秦芷岚不能做小。
反而是宸王自己没有分寸,完全不顾及太傅德高望重的身份,竟妄想让他的孙女做侧妃。
这一点让皇帝心里不太高兴。
太医把脉之后,宸王顺势起身跪下:“儿臣鲁莽,请父皇降罪。”
“算了。”穆帝怒火微歇,不冷不热地说道,“既然你受了伤,接下来就待在府里好好养伤吧,顺便反省反省自己最近的所言所行,跟王妃好好赔个不是。”
顿了顿,语气忍不住又冷了三分:“学学你九弟,男子汉大丈夫该低头就低头,别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宸王点头:“父皇教训得是。”
容苍站在一旁无动于衷,面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就像皇帝说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穆帝转头看向侍立在旁的太医:“宸王伤势如何?”
“回禀皇上,宸王伤得不轻。”太医斟酌着说道,“战王殿下是练武之人,可能习惯了跟习武之人切磋时的力道,宸王殿下有些受不住。除了外伤之外,内伤也不容忽视,最好在床上静养半个月。”
穆帝沉默片刻:“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
“是。”
“起来吧。”穆帝站起身,“朕就是来看看,让太医给你开药,宸王妃好好照顾几天,朝中之事不用你操心,朕自有安排。”
宸王有把柄在容苍手里,此时只能低头应是。
“另外,丞相最近有些懈怠政务,对百官督查不力,以至于一些贪官奸臣为非作歹,朕罚他停职三个月反省,跟你们说一下,倒也不用太过担心。”穆帝目光从姜盈头顶掠过,“朝中不管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有错都会罚。战王妃的父亲朕也罚过,但不会牵连到战王妃和宸王妃,不必担心。”
“是。”姜盈低头,“儿媳谢父皇。”
“父皇,母妃还好吗?”宸王抬眸,眼底带着儿子对母亲的牵挂,“儿臣这些日子没能进宫给母妃请安,实属不孝,儿臣受伤一事求父皇别让母妃知道,免得她牵肠挂肚。”
“她不知道。”穆帝神色淡了下来,“下个月千秋宴,朕还考虑要不要让你两位皇兄回京一趟,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不必出来送了,躺着吧。”
宸王和姜盈走到门口,双双跪下:“恭送父皇。”
待那一抹明黄身影渐行渐远,姜盈才缓缓抬眸,心有余悸地看向宸王:“王爷。”
宸王嗯了一声,方才惶恐不安的神色一扫而空,眼底是晦暗不明的光泽。
“父皇应该还不知道千岐的事情,否则不会是如此反应。”他起身往内殿走去,有些虚弱地在床头靠了下来,“可父皇只说岳父被停职,却没说停职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反倒让我们更加没底。”
说完,冷冷一笑:“父皇越来越老奸巨猾了,似是而非的一番话就能让人忐忑不安,借着养伤的名义让我安分,只怕暗中是想削我的权吧。”
姜盈神色一变:“若真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暂时无法应对,只能乖乖安分一段时间。”宸王冷笑,“连丞相都被停职,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都是错。”
姜盈沉默片刻:“庆幸的是,王爷受伤一事和秦姑娘一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只要父皇不生出猜疑,其他的就都好说。”
宸王没那么乐观。
千岐在容苍手里,他心头就像悬了一把刀,这把刀不知何时忽然就砍下来。
倘若千岐嘴巴不严,直接招出给皇帝也下蛊的秘密,他们的死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