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P>
是她来了。</P>
为什么……都是她。</P>
季榆思考间,尝试跟着余非晚的引导开始重新呼吸,大约重复了十多次,她的呼吸终于重新均匀了起来,渐渐缓和后,一颗甜甜的糖被塞进了季榆的嘴巴,一股葡萄味的香甜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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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建筑前的长椅上,季榆接过余非晚递过来的水,她扭瓶盖的时候发现这瓶水已经提前被余非晚拧开了。她笑着说谢谢,随后又挑起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P>
几人许久没有联系,再次相遇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P>
但不知道为什么,季榆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惊喜。</P>
余非晚没有回头看她,有些冷漠的反问:“那你呢?”</P>
“我坐错了船,没想到这里是墓地。”季榆不好意思的笑笑。</P>
“嗯,这里是威尼斯岛民的公墓。”</P>
“那你呢?还没回答我的问题。”</P>
“我的小伙伴在这里。”</P>
“…抱歉。”真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竟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扫墓还能做什么?季榆顿了顿,岔开话题:“你一直在这里吗?”</P>
“嗯,我来的时候岛上还没有人,不过这里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听到有声响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余非晚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有一些灰尘,那之前她正在处理杂草。</P>
气氛有些小尴尬,季榆也没有回话,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余非晚的朋友会葬在这里。</P>
“它叫天狼星,是我养的狗。”余非晚知道季榆想问什么,干脆也就回答了。</P>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表现得有些难过,毕竟天狼星从小就伴随在她的身边,那时候她被父母丢回了国,也是天狼星陪着她在偌大的房子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余非晚继续说:“它前年死于一场突发恶疾,我会时常来看看它。”</P>
“别、别难过!它在汪星一定很快乐,毕竟有你这么好的主人念着它。”季榆安慰道,欧洲向来有宠物和饲主同葬的传统,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P>
“汪星?”</P>
“就是汪汪星球,那里都是小狗的灵魂。”季榆点点头认真回答:“小狗们也会有自己的工作,赚属于自己的狗饼干,狗饼干凑够个就可以给主人打一次电话,如果你某天接到了一个无人出声的电话,你别挂掉,一定是天狼星努力赚够了个狗饼干。”</P>
“真的?”</P>
“嗯,或许天狼星过去直接就是狗狗老大,赚得比其他小狗更多。”</P>
余非晚觉得这个世界观很可爱,脑补了一下天狼星去汪星当大哥的场景,她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说了句谢谢,有被安慰到。</P>
“那它为什么会在威尼斯的公墓?”</P>
“说来话长,我只是把它送回了它妈妈的身边,我想这也是天狼星希望的吧。”余非晚这句话说得很慢,语调也拖得很长。</P>
季榆看着余非晚,没有再说话,突然一阵微风,吹乱了余非晚的头发,今天的她穿着很随意,像是到后花园来修剪植被的主人,头发被她随意地扎成马尾,整个人懒散得有些迷人,就差配上一双拖鞋了。</P>
季榆看着余非晚,也再也移不开目光。</P>
她好像已经几个世纪没有见到她了。</P>
身边的余非晚看着远方的目光里有些浅淡的悲伤,然后又在某一个瞬间变动浓得化不开。今天的她和平日里不一样,她整个人都变得很安静,好像更加的清冷了,眼角泛着微微的红晕,像一个孤独脆弱又难哄的小孩。她有些看不出她的情绪。</P>
季榆看得出了神,而余非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P>
“这是……”季榆忙接过盒子,还没打开盖子就闻到一阵温柔的香味。</P>
余非晚并没有给季榆打开盒子的机会,她起身对季榆说:“你的东西,回去以后再看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主岛。”</P>
“不用啦。”季榆跟着起身,她不想麻烦余非晚,连忙摆手说:“公交船还有大概几分钟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那个…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总是帮我。”</P>
余非晚苦笑,声音低哑,有些疲倦地打趣:“还真是总被你拒绝啊。”</P>
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用这样保持距离吧,某人的心里有些神伤。</P>
两人一起来到了船站,没多久一艘小轮船便缓缓从远处驶来。</P>
余非晚目送季榆上了船,季榆默默走到船尾和余非晚挥手。</P>
小轮船摇摇摆摆开出了一小段距离,余非晚突然朝着船尾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她对着季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喂,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P>
“啊?”船尾的螺旋桨声音太大,季榆虽听清了,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探着脑袋一脸疑问地看着余非晚。</P>
“……”余非晚停在岸边,她靠着栏杆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只,只是看着。</P>
算了。</P>
季榆站在船尾,看着停在岸边的余非晚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米勒岛也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她紧紧捏着那个小盒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很多的不舍。</P>
异样的感受一直伴随着季榆,和小帆汇合后的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感兴趣的建筑设计展也变成了走马观花。直到晚餐前,天色渐晚,她独自来到稀疏灯火的海边,坐在台阶旁打开了盒子。</P>
里面是季榆找了好久的那块小手帕,她甚至都忘记自己已经把这块小手帕送给了余非晚。如今它被洗干净,整齐折叠好,乖乖地躺在这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紧挨着手帕旁边放着一枚精致的紫罗兰吊坠,再往下翻找,便看到一张照片平躺着,也就是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季榆才回想起那时余非晚问的话。</P>
她误会了。她误会自己有喜欢的人,甚至是已经有了女朋友。</P>
季榆看着照片沉默着,海风顺着耳畔向后撩拨着她的长发,红得发烫的耳尖在长发中若隐若现着。</P>
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会误会自己。</P>
为什么这么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和沈沐从未在一起过,甚至早已经不再联系了。</P>
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为什么好害怕她会误会自己?</P>
……</P>
季榆脑子里糊成了一坨浆糊,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口袋摸出手机,可低电量的手机遇到冷空气,忽闪了几下就熄屏了。</P>
“阿榆,发什么呆呢,该吃饭了啦。”</P>
“手机借我一下小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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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P>
嘟——嘟——</P>
——</P>
“diga?”(喂?)</P>
“……”听到余非晚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季榆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阵酸楚的感觉喷涌进了鼻腔,她想哭,无缘由的,她好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P>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是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努力地平复着情绪。</P>
“Eres?”(哪位)</P>
“……”</P>
“……天狼星?”</P>
“……”</P>
“你不行啊,块狗饼干要赚这么久吗?”</P>
……</P>
季榆刚想开口,小帆的手机也不争气的黑了屏。</P>
*</P>
少女独自伫立于海边,任由海风胡乱撩拨着她的头发。</P>
此刻她的心里也乱成一团,这其中的缘由也渐渐清晰起来。</P>
她知道,紫罗兰的话语,是萌生于梦境中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