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蔺霜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床上翻了起来。房间是个标间套房，她望向旁边那张床铺，果然空空如也。她咬牙切齿地踩上拖鞋，还被左脚绊右脚甩到墙上才穿好了鞋子。</P>

二楼的地毯很厚实，就算是有人在上面跳踢踏舞也跟寻常走路一样柔和。楼底下的人并没有听见蔺霜愤怒的步伐，自然也预见不了猛虎下山。她该知道，左乔这个惯骗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答应带她一起来只是个缓兵之计，来找自己信得过的朋友就是为了打配合拖住她。</P>

苍天，蔺霜觉得自己跟过来也不算是多管闲事吧？毕竟那张名单上就有自己的名字，也不是自己好事儿加上去的。就算是因为左乔那她过问不应该吗？锋哥被挂掉的那通电话最后骂骂咧咧地说左乔是个人英雄主义，左乔才不是打算做什么英雄，她只想做个玩家。起码在这一点上，蔺霜能够真正的理解左乔。</P>

“秦——”</P>

蔺霜知道不该对秦佳人生气——而且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对她生气的资本——所以她尽量柔和了语气，她站在楼梯半截，话只出了一字，吧台处的人转过头来看她，露出一副“你找不到厕所了吗”的神态观赏蔺霜的起居服走秀。</P>

“早饭还有一会儿。”</P>

左乔坐在吧台处正在享用一杯椰子水。她看着蔺霜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蔺霜开始尴尬，说自己有些睡迷糊了。秦佳人表示理解，立刻岔开话题说她准备给二楼重新装修一下，换个颜色估计心情能明亮一些。</P>

“左乔和我说你是色彩方面的好手，也许你能给我提点儿意见。”</P>

“啊当然……那我先，上去换个衣服。”</P>

“当然。”</P>

蔺霜转身上楼，秦佳人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P>

“她是不是以为你跑了？”</P>

昨晚左乔敲开秦佳人的办公室门，屋内也是深紫色法兰绒的样子，把房间包裹的严严实实像一只怪兽大学里的学生。秦佳人也懒得和左乔客套，坐在桌边抱臂打量左乔，后者找了把椅子坐下，舒服地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握置于腿上。</P>

“好的你赢了。事先说明你的要求很过分的话我真的需要收费。”</P>

“哇，那我了解了。”</P>

“我已经不想问你和那个蔺霜是什么关系了——”</P>

“反正不是拐卖。”</P>

“是是是。所以你要我对她做什么？打晕送到哪儿还是——”</P>

秦佳人话还没说完，左乔递给她一张卡。夹着卡片的手指停在半空，秦佳人没有接，这是她的信条，不谈钱的事可以随口答应，谈钱的事钱要最后再摸。</P>

“你现在让我焦虑了。我不习惯收朋友的钱。”</P>

“那你就拿着钱慢慢消化。”</P>

左乔站起来把卡放在桌上盯着旁边一个小小的地球仪看个没完。沉箱坝这个地方水很深，左乔虽然没有蹚过却也听蹚过的人说起过。秦佳人在这条街的地位不难观察到，她可能不是最富有的（我觉得她是），可能不是最有权力的，但她一定能满足左乔需要的所有要求。</P>

“如果针对你，一对多就算我报警不也是上去给你收尸吗？”</P>

“这个名单比阴宅的风水还扭曲，我不觉得对付我需要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人。”</P>

“我不懂但我一直在感受。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事啊？”</P>

左乔沉吟片刻，还是认为窦灵凡的关系最大。也许是她的什么人选择继续报复，也许又是什么狂热粉丝步后尘，当然也许还有某些家族遗留问题……但是暗杀榜排名第一的左姓人士也不该是她才对。</P>

“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P>

左乔虔诚发问，恨不得给秦佳人立个长生牌位供着。她的要求很简单，做蔺霜的保镖，直到她离开子伊岛。</P>

“躺着离开也算吗？”</P>

“算。密码是你的电话号码后六位。不要直接给她送回去。”</P>

“当然知道了这上面不也有她的名字吗……你不会今晚就打算走吧？”</P>

左乔摇摇头，说她还是按照原计划时间离开，所以需要秦佳人一起想办法混淆视听能让她成功脱身。</P>

“费用要是不够的话我会去你坟头要账的。”</P>

“不是说不好意思收朋友钱吗？”</P>

“死鬼朋友另说。”</P>

“不用去坟头，找我家里要就行了。”</P>

“……我会的。”</P>

和左乔秦佳人一起吃了早点，蔺霜纵使有疑问也不能直接问出来，左乔肯定会抓住机会反过来刁难她，那样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P>

出其不意，蔺霜在口中默念，手里被塞了一杯红茶。左乔坐在旁边，手里端着一杯外卖咖啡，两人坐在墙根的座位上，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左乔习惯了浪费时间，她并不觉得可耻或后悔，在这些时间里她能看见的，想到的，描画的对象只有自己，那一团空白的，不带一点光芒的平面的越想越黑的空白。</P>

“你在想什么？”</P>

“我在想我姑姑。”</P>

蔺霜没见过左乔除了父母以外的家人，左乔解释到姑姑很早就离开了国内，因为工作也因为婚姻的关系一直住在一个叫霍斯特的城市，自己高考那年去过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