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太久往前走,胡陶和庄靖撞着肩膀往前跟进,五个人一直到灯光散漫的小区广场找了个台阶坐下。张扬在塑料袋子里翻找了半天,他们才知道去超市那一趟是给他们买的牛奶饮料。</P>
“喝吧,肯定没毒。”</P>
习惯砰砰砰扎进锡纸薄膜的声音整齐划一,张扬头一回陪着这么多小屁孩儿聊天,多少有点紧张。</P>
“你们想知道什么?学校没告诉你们不要管这事儿吗?你们管得了吗?”</P>
“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为他主持正义的权利和义务。学校是说了,我相信也和张警官你说了。我们想知道他具体的死亡时间以及死因。”</P>
“嚯……你倒是对答如流。你们出去胡乱造谣我丢饭碗怎么办?”</P>
胡陶从包里拿出来拓印片复印件交给张扬。</P>
“现在我们还想知道江卫鞋底的花纹。”</P>
张扬看到那张拓片的时候轻佻的笑容就凝固了。这张拓片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一定也是从讲台边拓下来的。他抬头扫量这四个小孩儿斟酌许久。</P>
“他不是自杀。”说出来反而让他松了口气,“鞋底花纹对不上,用力磨损也不一致。”</P>
“用力磨损……那死亡时间和死因呢?”</P>
“你先别急,先告诉我这是你们做的?”</P>
“是。”胡陶点头指了指在座的所有人,“我们通过仅有的线索排查出了我们认为的重点嫌疑人。只是需要确切的死亡时间和死因才能确定我们的推理都是正确的。”</P>
张扬看着他们又从包里掏出来的时间线疏离图两眼一黑,这世界还真是正反两面。</P>
“死亡时间在当天下午的四点五十分左右。死因是窗帘绑带勒住气管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P>
“他杀?”</P>
“嗯。”</P>
“那这就证明我们的推理都是合理的。”</P>
“有什么用……连我都……你们就更别说了。”</P>
“我知道,您偷偷溜进学校来着。”</P>
“咳——”张扬被奶呛住看着庄靖拧眉,“这你们他,怎么也知道?”</P>
庄靖和胡陶对视一眼纷纷耸肩说他们在不久前才从教室出来,把他看了个正着。胡陶还把手机里的录像给张扬看,张扬把腿规矩的并了起来。</P>
“牛啊……”</P>
“如果是您的话,可能得无条件服从命令,但是我看您也并不服气。”</P>
“是啊是啊,你多会读心呢……”</P>
“或许我们可以帮到您,只需要一点小动作。”庄靖补充道。</P>
胡陶把材料和证据(的复印件)递给张扬,后者看着他擎纸的手缓慢地握上另一端。</P>
“好吧,我加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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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散播一个谣言需要几步?比把大象装冰箱麻烦一点,但要比制作一个炸弹容易十几倍。</P>
依托于被部分人悉知事实的夸大说辞,听上去信得过的来源,集合起来捕风捉影又确有其事的环境变化与风动以及一个看上去心惊胆战的众矢之的。</P>
要集齐这些并不费劲,起码胡陶只是左手五指缠着半紧绷的木偶线在翻书之间搅动了今天天空中还算舒展的云朵。腾出来的右手用来端新徒泡的咖啡,今天他阅读兴致高涨,活动室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穿着得体的学生制服,高二淡紫色的鸡心领背心依旧散发着虚构的香芋味,高一的咖啡色毛衣领子上多出一个奶白色的镶边儿变得法式了点。他们人手一杯咖啡,白色的瓷杯在窗边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藏进了或橙或绿的淡色。钟棠悦的奶与咖啡比例1:1,庄靖和孔思楠都是2:1,胡陶日常需要清咖啡镇定,而桌上带着满满一层正在消融奶泡的咖啡绝不是给急匆匆汗津津跑过来的高三钴蓝背心准备的。</P>
“来了?”</P>
邝锋脱水一般地撑着门口,迎接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前几日还刀尖相向的孔思楠。邝锋感觉到生理不适,抬起头想忽略他却发现他今天梳了一个中分的发型,微卷的发梢蓬松度起死回生,在邝锋眼前晃来晃去,若无其事的游荡。</P>
他继而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胡陶左臂搭在椅背上斜着身子悠闲地晒着太阳看着书,手边还提着一杯咖啡。庄靖则是一边和钟棠悦聊天,时不时翻动腿上的杂志没有正眼瞧他。</P>
“……胡陶,到底是什么意思?”</P>
“嗯?你问书?”胡陶挑起眼来看他,“‘人生如棋’,我说。”</P>
在双膝跪地之后,好像是临刑前囚徒被刽子手掐住双腕拖到断头台边待命一样。邝锋觉得他临死这天太阳实在是太大了,树叶也太大了,一镰弯刀似的悬在头顶。树林间的风动快要瘙得他发狂,他不得已跪下来求电锯下苟延残喘却顽强的野草,救他一命,或者做他们的肥料而并非挂在树杈子上做迎风飘荡沾染脏灰的晴天娃娃。</P>
“我不是说了吗?命在你自己手里。”</P>
钴蓝色的魅影得到重生药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湿地,湿地里的空气干燥半秒又变成了云雾缭绕的柔和模样。活动室的大门自动合上,隔绝了湿润雾气进入大理石和水泥组建的另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