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孝慈顿了顿,又看了看他们,又道:“所以末将以为,在这种时候,我们还是不宜跟蜀王殿下他们直接翻脸交恶,所以我们可以作出一点让步,比如让那万智光以参军之职,行指挥蜀兵之权,参议军机时也带上他,这样给蜀王殿下一个台阶下,想必他为了自己的这两万将士,也会尽心竭力,确保后勤,至于其他的僭越违规之事,史元帅可以回朝后,再向陛下禀报…。”
史万岁这个时候,他的气也消了一些,点了点头,又道:“冯将军所言甚是,那么就依你的意思办,一会儿我会派人到益州总管府上,向蜀王殿下致歉,并把这个意思转达…。”说完,他看了一眼韩世谔,在次说道:“今天的宴会,我们大家都喝了不少,就先各自回营休息,整理装备,明天和那些蜀军汇合后,大军就开始拔营出征…。”
在场众将,都是齐声拱手道:“是!将军!”
史万岁的目光看了看他们,又转向韩世谔说道:“韩将军,你留一下,我还有事找你商量…。”
韩世谔在史万岁,刚才看自己的时候,他就能猜到这点,于是微微一笑,站在原地,目送各位将军们纷纷出帐,史万岁又把自己的几个亲兵,也打发了出去,很快,帐内只剩下史万岁和韩世谔二人了。
史万岁此时叹了口气,说道:“世侄!你说得果然没错,南征最麻烦的事情不是蛮夷,而是蜀王,刚才你不发一言,应该是有了主意,依你所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韩世谔在刚才,一路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他看了一眼帐外,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世叔!末将愿意这回主动留在后面,以保证大军的后勤运输,之前咱们在大兴商量的那个办法,可能行不通了…。”
史万岁闻言有些惊讶,良久,他才看了一眼韩世谔,问道:“世侄!怎么就行不通了…?”
韩世谔叹了口气,又道:“世叔!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蜀王他想要的是,在这次平定宁州的作战中有所作为,他和我们要的不一样,所以现在他自己,虽然去不了宁洲,但就是要把那个亲信万智光给派过来当监军,史元帅要是还想着让,这两万蜀军拖在后面当运输队,只怕会惹怒蜀王他们,到时候会使出无数小伎俩,来对付咱们的大军…。”
史万岁的脸色一变,他现在已经将蜀王一行人,都给恨得牙痒痒,怒吼道:“他敢!要是坏了朝廷平叛的大事,就算他贵为王子,陛下也是不会徇私情的,当年秦王杨俊在扬州把事搞砸了,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大家可都知道…。”
韩世谔摆了摆手,眼中光芒一闪,回道:“世叔!我们犯不着跟蜀王这种人置气,事后陛下怎么处罚他,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要是跟他继续杠下去,吃亏的可是咱们自己啊,再说了咱们打这仗,主要是为了发财,其实跟他要军功是不冲突的,何不双赢呢…?”
史万岁闻言,“哦”了一声之后,反问道:“世侄!怎么个双赢?那个姓万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让他一路跟着咱们,咱们一路发财的事情,只怕会给他知道,你觉得这个人,是会给我们用些黄金,就能够收买得了吗?再说了,就算我们两个主将不要军功,可是那些跟我们来的,关中的将领们还要呢,我帐下的六名字将军,暂且不说,就是你帐下的那四名将军,你看他们,是那种不想要军功的样子吗…?”
韩世谔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又道:“世叔!其实这件事也好办,军功嘛,是可以分的,这次最大的军功,就是那个带头叛乱的西爨首领爨翫,最后消灭他的部落时,我们就把斩俘算给各位将军,而那个爨翫本人,则交给那个万智光,蜀王的人得了擒获敌首的大功,而各位将军则有斩俘数,也可以回去论功升官,大家皆大欢喜,岂不是双赢…?”
史万岁低下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反问道:“宁州的蛮夷能有多少?这次可不是你们上次平定江南时,那种整个江南震动的局面,因为那爨翫的手下不过几万户,还分散在几千里内,我大军这次行动迅速,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在成都这里完成了集结,只怕爨翫也来不及召集各峒各寨,给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吧,我们双方帐下的十员将领,都要分这些军功,只怕分到每个人的头上,还能有多少剩不下呢…。”
韩世谔看了看四周,低声又道:“所以我们这次要杀个回马枪,一开始大张旗鼓地进军,爨翫无非两种选择,要么召集各部,甚至是想办法取得他哥哥,东爨的首领爨震的支持,在昆州与我军决战,要么就是遁入山林,防守各峒,跟我们打游击,要是前一种办法,那倒是省事了,一战可以搞定,要是后一种办法,就会很麻烦,需要一个个地剿灭这些寨子,很耗时间,不如派使者分别安抚这些寨子的首领,授予他们虚职,表示既往不咎,然后作作样子就假装班师,却留下精锐部队,这些蛮夷得知我大军返还,一定会聚在一起把酒庆功,到时候我们用奇兵突袭,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获得全胜…!”
史万岁一直都在很仔细地听着,听的也是连连点头,听到最后时,他才抚须深思了一下,开口又道:“这办法倒是可以速决,只是这样一来,战果不大,这点何解…?”
韩世谔低声又道:“世叔!所以这仗是攻心之战,陛下和两位仆射大人的本意,也是宁州能永远安宁下来,在取得军功的同时,能让南蛮顺服,那就不能大开杀戒,当年诸葛亮渡泸水时,碰到瘴疠横行,当时巫者说这是战死的蜀军鬼魂作怪,要杀南蛮俘虏,以首级祭奠才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