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谔此时也不动怒,反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故作嘲笑的说道:“我非要你自己说,难道你从不关心粮秣,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
周宏此时暂且按下怒气,一字一句的回道:“本将统领西平郡城守卫兵马一万余步骑,马三千匹,尚余粮草共计三万余石…。”
韩世谔闻言,淡淡一笑,说道:“那就是合计一万五千张嘴,等着吃饭喽?一共只剩三万石粮草了,平均算来,每人每马不到一石半粮草,就算一人一马有百斤粮草吧,够吃几天,想必不用我来算与诸位听了——不出一月有余,粮草必尽,对不对…?”
周宏冷笑回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想不再拨与我们粮草了…?”
韩世谔看着他,微笑应道:“自然不是,但是,在我们的凉州府库之中,一共只剩不到二十万石粮草了。我能拨给你多少?我反问周宏将军,我们凉州的军民很多吧…?”
周宏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声道:“是…。”
韩世谔又是说道:“如此,区区二十万石的粮草,我们该当如何分配?本将军倒想请教一下诸位将军们…。”
周宏闻言,顿觉不耐烦的回道:“那是你的事情!你拐弯抹角说了半天,究竟想说什么?没了粮草,不会找朝廷要么?兵部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专给前线,供给粮草的么…?”
韩世谔又是如同唐僧一般,继续说道:“是,这些事情本该是兵部C心的,不用我来多事,但是你们算过没有,每运一石粮草到我们凉州来,所花费的时日至少得要两个月,除此之外,十万石粮草从长安太仓出,运抵凉州能剩个三四万石也就不错了,此外,还有将士们的寒衣被褥,全靠后方供给,我们凉州除了商路之外,几乎没有丝毫自给之力。好,突厥人来了,我们将其击退,今日击退,明日又来,防守永远是被动的,若大的关陇防线,诸位将军能守得哪一处?守了东面,西边一股敌骑渗透进来,烧杀抢虐闹上一阵,跑了,我军奋力追赶,或能追上,砍上几颗脑袋兴冲冲的跑回来,以为立了大功。然而,这真能挫动那些突厥人的筋骨吗…?”
周宏等人闻言,都是不禁有些恼了,破口大骂道:“少将军!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本将,与麾下将士的作战能力与决心吗…?”
韩世谔看着他们,觉得时机已经到了,于是说道:“非也!周将军骁勇善战令敌胆寒,世所共知,然而,将军立功心切,却是变得目光短浅,只想着今日杀敌,不思明日之事,我们凉州驻兵的命脉,全是靠身后这一千四百里的补给线在支撑。这难道不是制约我军战斗力的一个致命罩门?那些突厥人善长游击,即战即走,飘忽不定,之所以敢于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吃准了,我们的补给不力,无力劳师远征直捣他们的巢,因此,每每前来S扰劫掠,尔后大摇大摆的退入大非川驻守,我等明知他们屯兵于草原的腹地,却无力征进剿灭,说到底,还不是我们的补给所限?再英勇的将士,也无法饿着肚子战斗吧?若能将补给线由一千四百里,缩短为几十里,甚至是随身带着一个粮仓去战斗,那还还何惧之有…?”
周宏闻言并未服气,而是冷笑反驳道:“哦,说了半天,这就是你下令屯田织桑的理由,说本将目光短浅,你的目光倒也真是长远,我们的十几万大军,要是都去种田养桑了,那么谁来御敌?倘若突厥人此时来犯,新开的田野桑园,岂不全要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