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頍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那个老糊涂蛋,非要跟朝庭的人马,斗个尸山血海…。”
王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他的脑子出问题了吗?是个人都知道,我们士兵们的士气,已经消散光了,拿什么跟人家拼…。”
王頍无奈地两手一摊,骂骂咧咧的说道:“杨谅就是这样的优柔寡断,而且骨子里不信为父和萧摩诃这样的南朝降人,我们说得越多,他越是不听,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王頍抬起头来盯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奇儿,为父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地听…。”
王奇微一愣神,因为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很少像这样严肃过,他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孩儿谨受教…。”
王頍走到帐外,叫自己的几个卫兵远远地离开,确认了四下无人后,才回到帐中,对王奇正色道:“现在的战局非常糟糕,只怕我们的失败就在眼前了…。”
王奇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骂道:“起兵本就是把全家性命豁出去的事,要想顾及妻儿,就不要走这条路,走上了这条路后,就不能再指望平常人的那种生活,这个简单的道理,殿下怎么都不明白,爹爹,我们真的是跟错人了…。”
王頍又摇了摇脑袋,叹道:“现在已经这样了,再说也没用,接下来我们不能回晋阳去等死,现在就出发,走小路去投奔突厥人去…。”
王奇听得一惊,问道:“父亲!可是我们现在去得了突厥吗?代州不是没攻下来吗…。”
王頍冷笑一声,应道:“大军自然是无法过去,但我们两个人走山间小路,应该还是有希望的,现在官军的主力都在南边,北边李子雄的部队也是进逼晋阳,代州那里经历过大战,也许反而松懈了下来,我们这时候再不走,等杨谅在晋阳成了瓮中之鳖的时候,到时候想走也不可能了…。”
王奇疑惑的问道:“那就算我们去了突厥,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混得下去吗?爹爹,依孩儿看啊,不如潜回江南,那里有我们的族人和旧部,前些年伯父随大军灭陈时,不是还有许多旧部来投吗?他们还帮忙挖出陈霸先的尸体,挫骨扬灰,报了大仇呢…。”
王頍摆了摆手,阻止了儿子继续说下去,劝道:“那不一样,当年那些老部下,是看着隋军已经灭了陈,才会出来跟你伯父相聚的,痛打落水狗的事谁都会做,因为不要担什么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我们现在是叛匪之身,别说这一路之上能不能走到江南,就算走到江南,碰到熟人,十有也会给抓起来,送到官府领赏,以杨广那种狠辣决绝的性子,我们父子只要在大隋境内,是不可能逃过此劫的…。”
王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想了半天,小声地问道:“那我们要是去突厥,能安全吗?我们家好像跟突厥一直没啥联系吧…。”
王頍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恨声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先逃了再说!当年你祖父被陈霸先所害,我们兄弟几个,也是逃到了北周才保得一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哼,我王家就算跑到突厥那里,迟早也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奇儿,不用多说了,赶快准备一下,趁着大军要开拔时的这阵混乱,我们赶快上路…。”
王奇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王頍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一下子叫住了自己的儿子,问道:“等一下,还有件事,那萧摩诃上次给我的那封周罗睺的回信,现在还在你那里吗…?”
王奇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应道:“在啊,您上次不是给孩儿信件时吩咐过吗,要是传来周罗睺不去救萧世廉的消息,就把那信送到大兴城的堂兄王平那里,让他们去举报姓周的…。”
王頍的嘴角边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双眼中杀机一现,阴沉沉的说道:“不用等了,你一会儿动身前,就吩咐人把那信送到王平手上,让他去向杨广举报姓周的…。”
王奇反问道:“父亲!可是那信一送上,萧世廉不就死定了吗?以杨广的性格,萧老将军敢跟姓周的勾结,一定会把他们两家都灭族的…。”
王頍恨恨地骂道:“事到如今,顾不得那许多了,萧摩诃这个老小子不听我的话,不跟我们一起走,还当面骂我,留他何用?!你堂兄要是得了这封书信去检举他们,也许还能靠这功劳,避过这次被我们牵连的祸事,哼,我王頍要是完蛋了,他萧家和周家也别想活,大家一起上路…。”
王頍言语之间,那鼻翼两侧深深的法令纹不停地在抖动,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王奇的眼中,也是快速的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猛地一拍手,笑道:“父亲说的是,哼,谁敢跟我们王家作对,管他是皇帝老儿,还是什么南朝战神,统统叫他家破人亡,哈哈…。”
王頍得意地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又道:“好了,快点去吧,记住,一定要派亲信得力之人传信,别忘了把那半块跟你堂兄约定的玉佩带上,一切事情办完后,去西北三里处的那处小树林里与为父会合,记得带上两套百姓的布衣,切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