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北沟晏”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只怕都会心里发怵。
这地儿在我们村北面七八里处,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以前是一片庄稼地,八十年代扒淮河分支引渠灌溉给征用了,淤泥堆砌起高高的陇土堆,由此得名。这地儿本来还很正常,可扒完河后不知啥缘故,变的邪性了,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比如傍晚时经常有人听见那里有孩子的笑声,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着在哪里,再比如,半夜三更有人路过,突然听见有个女人凄惨无比的哭声,同样也是找不到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乱坟岗的代名词。
“这哪行?”
我和荷花马上阻止小琼,那里有鬼啊,为了几蓝牛草冒上生命危险,性价比也太低了。
“大白天的,有什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荷花,咱姐妹这么多年你可得陪我。”小琼擦干眼泪,干净利落的转身回家。
“荷花,劝劝她。”我背负双手眺望远方,满脸忧郁道,“我还没抱上外甥,不要令我失望!”
“装什么大尾巴狼!”荷花给我个大耳瓜子,“明天再说。”
我摸着后脑勺默然半天,怒道:“反了天了,一个个的。”
这时老妈那极有突破力的吼声远远传来:“拐子!回家吃饭了。”
……
摩托车被骑到了院子中,擦的噌亮。
晚饭是猪肉荠菜馅的饺子外加咸蒜瓣、自制豆酱。
老爸气消了一小半,虽然见到我不动粗了,但脸板的跟磨刀石似的,冷哼一声,对我是不理不睬。
不理拉倒,我还巴结你啊,先吃两碗饺子再说。
饭到中途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我转身看了眼天色,一颗心渐渐揪在了一起,跳动越来越快。
不行,还得加把火气,我看向老爸:“看来您对我有些成见!”
老爸:哼!
“你误会我了。”我咳嗽一声,编织谎言道:“首先我骑您摩托是因为有事啊,隔壁村有个姑娘写情书约我来着,您不想早点抱孙子吗?其次……”
话没说完,老爸脸色一变,喝小酒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老妈和姐姐干脆瞪大眼睛:“真的假的?那姑娘不是傻吧?”
“这话怎么说的?”我一甩筷子,“我生气了。”
老妈和姐姐闷声不吭了,不过支起了耳朵,等着我的下文。
老爸淡淡道:“成了没?”
“成了三又二分之一!”
趁三人在算‘成了三又二分之一’是多少时,我又对老爸说道:“其次,昨晚您唱歌那事,也误会我了,我只是因为胃不太舒服而已,其实我太喜欢听你唱歌了,您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吗?从小你就像我前方的一盏明灯,指点着我前进的方向;您又像一座大山,替我遮风挡雨;您还像一个超人,保护我的安危;我依旧记得,那年蹒跚学步,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拉着我的胳膊……”
老爸眼睛湿润了,从身后拿出一个杯子:“说的太对了,没白养你,今天心情好,咱爷俩干一杯。”
“干!”
饺子配酒,越喝越有,爷俩碰了杯,我恐惧的心稍稍得了点安慰,接着道:“还有,老爸昨晚哼的是《九妹》吧?从此歌来看,您还是个好男人。”
老爸脸上堆满了笑意,奇道:“这话怎么说来着?”
我一本正经的说:“如果我没听错,老妈小名叫九妹吧?请问是什么精神支撑着您老几十年如一日对老妈痴心不改?”
老妈脸一红:“老没老相,小没小相,吃饱了,你爷俩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