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听说在白朴桥附近。”
那是一座千年的桥。传说白朴在桥上看见一个幽怨的姑娘,独自徘徊在这千年的老巷,他跑下去寻那姑娘,却看不见她的影子。白朴有感而发,于是写下了流传千年的《墙头马上》。
就像戴望舒写的: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这个场景,竟然发生在他和杨跃龙身上。去寻那姑娘,结着幽怨的姑娘。可是这里没有雨,只有北风呼啸,呼啸在这小巷。
“她家的位置还挺冲要的。”他对杨跃龙说。
还是打听了一个老奶奶,才找到戈珊珊家。
“老师,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是一个废品站。”
闻人笑语连喊了几声,里面没人应答。他左右看了看,以防被狗咬。一只老鼠从废纸里蹿出来,把杨跃龙吓了一跳。
那木门扭曲着,恐怕连插销都插不上。北风钻了进来,直撞的门咣当咣当的响。
客厅没有电视,只有一个破沙发露着海绵。衣服和被子在床上散着,脏兮兮的,无法擦洗的残渍厚厚一层,折射着蝙蝠黑色的光。
那白墙都被时间的尘土染黑了,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黑色的洞穴,整个屋子散发着一种怪味。
闻人笑语也诧异是否走错了,这样的环境不能和衣服整洁漂亮的戈姗姗相关联。
杨跃龙踮着脚,仿佛学猫走路。
“别踮脚了,你们宿舍不就是这样吗?”
“比我们宿舍差得多,是人住的地方吗?”
“别嘲笑人家了,你们也好不了多少。问问左邻右舍,找找电话号码。”
东西邻的狗汪汪地叫着,仿佛在炫耀他们的富庶。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姗姗父亲的电话。
滴滴滴……滴滴滴……
打了四五遍,终于打通了。
“是戈珊珊家长吗,戈姗姗昨晚没去学校,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闻人笑语特意说的温和些,耳膜鼓得大大的。以防再触动对方敏感的神经,他做好了北风怒号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生气,一种毫不关心的语气。
“不知道,她去哪儿不去哪儿和我没关系。”
“你不是戈姗姗的家长?”
“是!”
“为什么不找找孩子?”
“她长着腿呢,想上哪儿上哪儿,我怎么能够找到?我自己还顾不上呢,我还管她?”
“你这家长怎么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谁负责!”
“她经常这样的,今天在这家住,明天在那家住,我到哪去找他呀?”
“那孩子妈妈呢?”
“我们早就离了婚,孩子跟着我,她不会到她那儿去的。”
闻人笑语憋了一肚子的火,竟然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家长,半天没说出一二三。
“她会不会遇到坏人?”
“不会的,遇到了也没有办法,那是她的命。”
“她要是在男朋友家住了怎么办?”
闻人笑语越说越生气,他想说动对方。
“住了,生了娃,结了婚更好。省的我给她操心了。我家的情况你都见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那孩子妈妈的电话是多少呀,总得找到孩子吧?”
“不知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是不可理喻。”
闻人小语自言自语着,杨跃龙站一旁呵呵地笑。
“老师你说让他回来,要不然烧他的房子。”
“这样的人,你把他房子点了,他正高兴呢。”
闻人笑语依旧坚持。
“这个号码,不知道是不是?”
闻人笑语无限的感慨,他为戈姗姗的家境感到悲哀,他不知道戈姗姗是怎样长大的,他开始同情葛珊珊。
他曾经看见大街上轧断后腿的小狗,每天拖着沉重的身躯,在大街上寻找食物。他觉得戈姗姗的艰难比小狗好不到哪去,他开始佩服她的坚强。
这样的孩子学习好坏放到一边,长大后独立自主的能力谁都比不上。
倘若放在旧社会,戈姗姗的命运不堪设想,亏了他遇到了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