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可能一辈子中,就只努力过两回。第一回是跟着父亲从顺天举兵,一路冲杀大小战役数十场,直到攻破金陵城门,得偿所愿。
第二回就是此刻,虽无硝烟,也无仇敌,但漫山遍野的账本恨不得快看瞎了他双眼。就连晚上睡觉做梦,都被一串不明白是何用意的数字给吓醒过来。
工作果然会让人萎靡不振,加班则让人生无可恋。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朱高煦几乎就没离开过户部的衙门,整整折腾了三十个日夜,眼睛都被熬得没了神韵。
不过他也确实做出了一点成绩来,硬是把老大都啃不动的武将老骨头给啃出了30万两的“错账”出来,上缴户部银库。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去刮那些老家伙的油水,就是要刮他们的骨血了,朱高煦也不想毁了自己多年在武将中建立起的威信。
最后,他终于残忍地把屠刀对向了至爱亲朋,就在汉王府设宴,招呼了两个兄弟前来赴宴。
老三朱高燧在席间一个劲地猛夸二哥厉害,硬是把大明最难掌握的户部给捯饬得有声有色。老大也不乏赞美之词,毕竟老二能主文政,这也是让他颇为欣慰的功劳。
老二也不藏着掖着,一边给兄弟们倒酒一边说着,“兄弟我真尽力了,眼睛都快看瞎了,得罪了不知道多少王公大臣,也只筹出了三十万两来,还差二十万两的军费窟窿。
明天上午就是最后期限,我估摸着爹一生气,我一顶罪,这脑袋也就保不住了。所以这顿是给我的送行酒,兄弟们可要不醉不归。”
“二哥!你这是哪的话啊?老大捯饬户部那么久,一个子都敲不出来,你才一个月,就整了三十万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爹怎会怪你?”朱高燧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酒美啊。
“老二,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吧,你到底想干嘛?”朱高炽没端杯子,这酒可不便宜。
“爹总骂我一介武夫,干不了舞文弄墨的活计,我听进去了,也杠上了。这次在户部连打了三十天的地铺,梳理了大明各省各州各部的账目。我不说干得比老大漂亮,但也绝对不孬多少。
这是爹第一次给我这么重要的活计,就算是死,我也要把银子变出来。做兄弟的,你们要帮我。
老三,你拿十万两出来。”朱高煦直接开口要。
“噗!”朱高燧刚刚灌进嘴里的酒都给喷了出来,差点没被呛死,“二哥!你傻了吧?国家打仗哪有自己掏钱的?我随爹远征就是了,哪有让我流血还流泪的?我没钱,一个子都没有。”
“老二仗义,做兄长的不能孬,其实来以前我已经让内人钦点了太子府内的一切金银,当了一些内人陪嫁时的珠宝,勉勉强强凑了个二万两,你拿去给爹当军费吧。”朱高炽二话没说,直接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