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已经是从传销队伍中逃出来的第二个晚上。贾小刀和民工挤在开往D城的一列车厢里,看到车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贾小刀心里有些感慨。
他拿出一把刀子,不停地在手里玩弄,刀子边缘已被磨出了浅色裂痕。刀子背面反射着,车顶上散射下来的灯光,微暗浅黄。
贾小刀想,回去以后,还是要去拿文凭拿学历。他奶奶的,这年代,对于穷人的孩子,还是学历和文凭可靠。其他挣钱啊,发财啊,其实都不现实。不过就是乌托邦的幻想罢了。就像《等待戈多》里的主角一样,傻傻地站在大路边,等待戈多。可是戈多是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达,等到他之后又能改变什么?大家都不清楚。
因此,贾小刀不再相信小余姐姐的鬼话了,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为什么小余姐姐进队伍那么多年,也没能开上奔驰宝马呢?要是真那样,进入传销队伍的人都能发财的话,中国的国民经济早就赶超美国日本了。还用搞什么科学发展,搞什么特色经济。都搞传销算了。
贾小刀一边想,一边在心里策划,回去以后准备请系上的书记和主任去大吃一顿,然后给他们每人封一个红包。红包,虽然不多,但绝对要恰到好处。
反正自己的新书,月底就要面市了,2万多元的稿费,对红包的事,贾小刀勉强可以承受。因为,这年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然,贾小刀怎会连续申请三次入党,三次都被各种理由给拒绝呢。这年代,拿钱办事才放心。对方不收钱,心里不踏实。贾小刀这时才明白《康熙微服私访记》里一县令所践行的人生格言。
贾小刀想这些时,一位漂亮的女列车员,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过来。她一边挤,一边大声提醒:“各位旅客,注意了,请保管好自己的财物,防止小偷!”
贾小刀看到列车员的嘴角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就像一片雪白的花瓣上,落下一只美丽的小昆虫,显得充满了生命美。
他奶奶的,列车员被制服遮盖着的,在拥挤的人群里,一晃一晃的,就像大草原上被风吹起的绿浪。贾小刀很久没看到陌生的美女了,这次看到后,感觉特别舒服。
“还是呼吸新鲜空气好,还是自由好。”贾小刀在心里这么想到。
车上的乘客,听到列车员的提醒后,有的四处张望,有的小心地生怕被人发觉似的,悄悄摸了摸贴身的口袋,有的假装镇静,但似乎又有点忐忑不安……
“小弟,拿把刀子不会是想不开吧!”一个30岁左右的气质女人对贾小刀说。她就坐在贾小刀的旁边,嘴里含着女士香烟。这种香烟比一般的烟,要修长一些。女人吸了一口,熟练地吐出烟圈,眼圈在她的嘴唇处,缭绕徘徊。看上去飘渺、陶醉。
“怎么会呢,这把小刀是一个女人送给我的。”贾小刀微微地笑了笑,然后侧了侧身子,注意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车里其他乘客,有的坐在椅子上打盹;有的三四人围坐在一起打扑克牌,发出轻微的吆喝声;有的在车道里走来走去,似乎烦恼着什么……
贾小刀右前方位置,一个小女孩正注视着车外的夜景。外面城市的灯光迷离,像一颗颗星星,眨着诱人的眼睛。小女孩眼神中,有着一种难以表达的向往,这向往对于贾小刀来说,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贾小刀觉得,这好像是他年轻时的影子。天真、纯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与渴望。
“呵呵,你的女朋友吧,是不是很美?”女人饶有兴趣地问。她的烟已经抽完,扔在地上用鞋底踩灭了。女人注视着贾小刀的眼睛,仿佛想要从贾小刀的口中掏出点什么。是的,女人都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嗜好。
“她的确很美,20岁。如花的年龄。水莲花一般不胜凉风的娇羞!”贾小刀缓慢地开了口。眼神变得恍惚起来。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揉揉脸部僵硬的肌肉。“有烟吗?给我一根。”你可以看见,他的手指在颤抖!
“有,给!”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香烟,从中抽出两支,一支递给贾小刀,一支留给自己。女人掏出打火机,熟练地给贾小刀点上。烟雾弥漫开来,像冬天清晨的白雾,笼罩在贾小刀的头上,将未知的方向迷失。
“谈谈,你们是什么关系?”女人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求知欲。她似乎很想探究这个奇怪的迷。
“先生,请到吸烟室抽烟!”一个陌生女音,响在贾小刀耳边。他抬头看了看,一漂亮女列车员,站在贾小刀座位旁,用手指指着贾小刀嘴里含着的香烟。她的手指雪白细嫩,就像刚出土的竹笋。
贾小刀想起小时候,曾有一个愿望,他希望能找一个女列车员当老婆,让老婆穿上制服,给贾小刀跳一支舞。呵呵,那时贾小刀是多么天真,多么童趣。想到这,贾小刀忍不住笑了笑。
“对不起,真抱歉。”贾小刀将烟头按熄,接着将烟头扔向了微开着窗子的车外。一阵风忽忽的吹过来,有点冷。
女列车员继续往下一个车厢走去,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就像一个亮点,慢慢的消失,消失在黑云密布的天空,消失在这节列车上。
“其实,我只是她的过客,她的过客很多。她就像一个卖豆腐花的女人,而我就是买豆腐花的顾客。我排在人群中间,拿着我的钞票等着,直到等到自己买豆腐花的瞬间,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豆腐花更美丽。”贾小刀对身旁的女人说。
“说得这么深奥干嘛?难以消化!”女人在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牙齿如玉。
(二)
提起贾小刀身上的这把刀子,那就得从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那时贾小刀刚刚拿到毕业证,即将离开学校走进社会。全寝室的兄弟,都聚到了‘二月花’茶楼,搞毕业别宴。
这茶楼是贾小刀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寝室兄弟们泡女人、砌‘长城’的场所。茶楼的老板付阿姨,特别欢迎这帮年轻人,因为他们豪爽、肯花钱、常照顾她的生意。
那天,贾小刀一伙要了两箱啤酒,买了几斤卤肉和一大包零食,坐在茶楼里干了起来。大伙畅谈大学几年压过多少马路,亲过多少女人的大嘴巴,摸过多少妹妹的大白腿,挂过多少专业课,这些都成了大家谈论的话题。甚至李大嘴追隔班班花,惨遭失败的糗事,也被大伙戏弄了一翻。
酒席上最为失意的便是‘眼镜’王洪,他是寝室唯一一个每堂课必去,每次作业必做,每次考试必被旁边的同学抄袭的好学生。这次考研他是彻底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那该死的英语。
他眼睛红红的拉开大嗓门高叫:“妈的,狗日的英语,早知如此,还不如学你们,多干几个女人!让那些女人给劳资,生个会学外语的儿子,妈的,干他娘的外语!”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青筋鼓起,喉结突出,像一个面带凶光,要与谁决斗的战士。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当初普希金就是因为冲动的情绪和可怕的表情,去和情敌决斗的。可惜普希金失败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实战能力,尸骨未寒,名声早播。
贾小刀知道王洪是喝高了。他用手轻轻拍了拍王洪的肩膀,表示理解和安慰。坐在一旁的林峰没有说话,其实林峰是最轻松的一个,他比一般人要少奋斗二十年。毕业后可以到他妈开的公司上班,当个副总经理,或者到他当电视台台长的父亲那里当记者。然后混个几年,升职为中层干部,立马过上贵族生活。
命运就是这样,或许你奋斗一辈子,也没有别人的起点高。就像你打工挣钱一辈子,还没有人家一次赌博所输掉的钱多。因此,特权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奢侈品。作为穷人,你很难拥有。
林峰拍了拍王洪的肩,安慰的说:“别难过,考不上研究生,照样是好汉,你们农村不是有的是土地,回去搞‘房地产’开发。说不定还能整个百万富翁。”
“切,你还损,回去当养猪佬还差不多。”正拿起一瓶啤酒将要灌进嘴里的熊杨说,“我这不是在安慰他么,瞧他那点出息,还拿一等奖学金呢?这点打击也受不了。人家伟人说,要经受得住打击,人在打击中成长,花在风雨中开放!”林峰继续反驳道。
“别说了,喝酒!他妈的今天是出来寻开心的,吃大肉,喝大酒的。”贾小刀在一旁愤愤的说。
“好,喝他妈的纸醉金迷!”大伙端起了酒杯……
那一晚王洪喝醉了,是被林峰和熊杨抬回来的。贾小刀一个人走在后面,心里无比惆怅。是啊,这些一起生活了4年的兄弟,明天就要离别了。王洪或许要回农村,熊杨要到一个小镇教书。而自己却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因为这个城市似乎没有他立足的土地,没有他发挥自己的平台。
晚上,王洪吐了一地,折腾了许久才躺下。贾小刀趴在床上睡不着,开始勾勒明天的出路。
他衡量了自己,一个二流大学的本科文凭,英语四级还是作弊考过的,专业课挂了一科,更要命的学士学位还不一定能拿到,现在还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家庭背景,关系都在农村。他们除了谈粮食的收成,或者李黑娃的媳妇,睡在张屠夫的床上,还谈点村里哪个人家的女儿在外乱搞,给大款当情妇。当然,他们绝口不谈政治,中央领导到哪里访问,到哪里出席大会,他们也一概不知。
贾小刀身材虽然高大,但绝不威猛,178厘米的个子,却少有强健的肌肉。口才不好,有时还总说错话,搞不转政治家撒谎那一套,属于感性耿直的那类。
因此,贾小刀觉得自己一不适合当官,没有背景;二不适合做业务销售,口才不好,卖东西弄不好把自己卖了也说不定;三不适合吃软饭,尽管性功能超强,但女人见了不来电,前奏没有,主菜就上不来。
综合这些情况,贾小刀觉得自己,只有去教书或当记者,或者干点写字的勾当。因为自己文章写得还将就,也曾在刊物上发表过百来篇,还侥幸拿了一个省作协的会员证。
想到这,贾小刀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觉得眼前仿佛有一道光亮在闪烁。这亮光就像从黑云里冒出来的,妖精一样迷迷离离。
月光很淡,淡如处子。
深夜的校园,安静得似平静的湖水,偶尔远处有一列火车的尖叫声传来,像是这个城市被掐住了脖子。
(三)
第二天早晨醒来,寝室空荡荡。林峰陪一个叫阿紫的女人到芬山去了,他们要去共度春宵。说要多呆几天,玩够了才回家。熊杨走了,回到他那个有着水库和黄土地的乡镇。他的女朋友也回到故乡,和他分了,说什么“不现实”之类的话。
王洪也走了,带着惆怅与失落走的。
贾小刀看到电脑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一看字就知道是熊杨写的,字体歪歪扭扭的,跟毛毛虫一样。
“小刀兄,我们已走,没喊醒你,是怕打扰你的春梦,以前没带钥匙,常敲门打扰你的春梦,很抱歉,今早做一件善事。是啊,佛说,要与人为善,才是君子。呵呵,所以我是佛家的好弟子。兄弟,我们四年情谊终有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回去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妈的,一定要培养几个北大出来,给老子争光,给我们寝室的兄弟争光。对了,王洪改变了主意,没去农村搞‘房地产’,他去杭州了,他说那里出美女,要去挽回青春的损失。那小子的青春肯定丰盛,大伙都知道他还是处男之身,到杭州不出意外一定是抢手货。林峰今天早上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消失了,那小子典型的吕布,为了女人,爹娘不认。对了,窗子上还有一大盒牙膏,带不走,送你,希望你充分利用,一次刷完也行,不刷完太浪费。以后你再也不会大骂寝室的兄弟用你一人的牙膏。你再也不会悄悄把牙膏藏在你鞋子里,说臭死我们,就你一个人用。还有,我床上留着一本书,那本你借了几次都没借给你的《霹雳娇娃》,实话告诉你,里面的内容很强悍,你拿去看吧。其实,是我背包装不下,已经满了,本来狠命装的,还是不行,这让我想起女人的肉体,她妈的什么口子对什么枪,枪大枪小,感觉就是不一样!林峰也给你送了一本古董《金瓶梅》,他一直吹嘘是他爷爷的爷爷那辈留传下来的,现在归你。我们都希望你看了后能写出比它更牛逼的作品出来,名字我们几个鸟人也早给你取好了,叫《你就尖叫》。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兄弟们的厚望。还有就是,离别了,真有点舍不得彼此,本来想流几颗眼泪,可是挤了良久,也不见得掉下泪来。算了,兄弟,男儿有泪不轻弹!希望若干年后,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破烂事。就这样,我要去赶火车,王洪和我同到车站。兄弟,不要难过,‘熊杨乘车将欲行,忽忘同室兄弟情。香烟一根抽上来,啤酒之中见真心’。再见,兄弟。对了,最后告诉你一件事,班上的那个‘飞机场’最近变大了,知道什么原因吗?听说隆胸了,我觉得一定是她男朋友,我们系上那个色狼教授给‘按摩’的成果。好了,好了,不说了,兄弟。挥泪告别,哒哒哒哒,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远方……哈哈。”
你最强悍的战友:熊杨、王洪
看着这张纸条,贾小刀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有点不舒服。
他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想起伍佰唱的一首歌:“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它在远方等我,那里有天真的孩子,还有姑娘的酒窝……”。
离宿舍不远的地方,有条长长的铁路,一些工人背着铁锹从上面走过,贾小刀想,从今天起,就是新的一天,他要去面对这个世界,要去为了生活而奔波。
想着这些,他觉得自己如尘埃一样渺小起来。
贾小刀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一些衣服,一些卫生巾、一些未用完的避孕套,贾小刀拿在手里,哀叹两声,最后果断的扔了出去。就像曹操当年捧着鸡肋轻叹“鸡肋鸡肋,丢之可惜,食之无味!”可是,这鸡肋却成为了自己的痛楚。
贾小刀将行李寄放在付阿姨的茶楼,然后去找工作。
贾小刀想到不久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希望这个朋友能帮上一点忙。朋友是网上认识的,她的网名很特别,叫“温暖你”。正是因为特别,贾小刀才加的她,他们聊得很投机,谈哲学、政治以及性。“温暖你”似乎对性特别感兴趣,总谈起西方弗洛伊德和柏拉图。
她说,她更支持柏拉图的精神恋爱,爱一个人用自己的意志去爱,便已足够,肉体接触会让男人与女人之间变得不纯洁,如欧洲宗教曾大肆鼓吹节欲正说明这一点。
贾小刀虽然不同意,但总是附和她的观点。“温暖你”是新华网一个分站的记者,平时除了采访,便在网上消磨时间。贾小刀给“温暖你”打了电话,说要请她吃饭。“温暖你”很爽快的答应了。这年头请吃饭和睡觉,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两项东西要么和钱有关,要么和色有关。
(四)
贾小刀在中心广场见到“温暖你”的,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外套,一条休闲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像一个学生。贾小刀觉得她在装清纯,但没说出口。
贾小刀说:“好久不见了,瞧,我都毕业了,也不来找我?是不是忘记我这位朋友?”
“怎会呢?最近比较忙,对了,准备到那里高就?”
“不就是为这件事吗?想找你帮个忙,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这样啊,报社怎么样?我有一个朋友在报社。”
“行,我正有此意!想吃什么,到白天鹅小吃店去怎样?那里的毛肚味道特牛!”
“随便。”
贾小刀和“温暖你”来到好吃街最里处的‘白天鹅’小吃店。小吃店里显得很古典。墙壁,桌子,椅子以及用来隔音的墙板都是用木料做的,店里还放了几棵盆栽。
贾小刀不认识这些植物是什么,叫什么名字,它们的叶子有点像芭蕉叶,绿绿的,给房间里增添了清新的气氛,顾客可以闻到植物的气息。贾小刀点了毛肚和猪肝,“温暖你”点了海带排骨汤和一只墨鱼。
饭桌上,贾小刀问:“说说给我介绍工作的情况?”
“这个?我认识报社的一个主任,我可以带你去见他。看能不能让你在他那里干!”
“工资多少?”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不过,我们新华网的工资不固定,有的时候一个月能挣5000多,有的时候一个月只有1000多,看怎么干了。”
“哦,这样。吃菜,吃菜!”贾小刀说后便给“温暖你”挑了一块猪肝。
店里的生意很好,小小的一个饭店坐无空席。老板娘热情的招呼每一位顾客,有时还主动到顾客那里喝一杯酒,助兴一下。她离开的时候扭着浑圆的屁股,似乎在展示她那即将逝去的妖娆与性感。
贾小刀一边吃一边和“温暖你”聊起大学的生活,他觉得有点留恋和不舍。“温暖你”便安慰贾小刀:“哎,正常,每个人毕业时都特怀念。我当初也一样,还哭鼻子呢!”
“呵呵,是吗?美女哭鼻子是什么样子呢?”贾小刀笑着问。
“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一定像个妖精!哭泣的妖精!”
“没那么夸张,不过那时我喝了许多酒,还和班上的男同学亲了嘴,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人都是昏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对我说的,羞死了。”
“呵呵,那个得到你香吻的男子,一定到现在都没洗脸刷牙吧,刷牙了多舍不得啊,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嘴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嘴啊,这个嘴上有着你深深的香吻。呵呵,是吗?”
“切,有那么夸张啊,不过,听说那个男的现在在一个乡村中学教书。生活多艰辛的。”
“哦,看来,他一定是刷牙了,不然不会混得这么差。”
“你乱想嘛。对了,我吃够了。”“温暖你”拿起纸巾开始擦嘴巴。她的嘴唇性感妩媚。
(五)
贾小刀和“温暖你”吃完饭后,便向报社走去。他们来到报社找到了“温暖你”所认识的主任。主任姓黄。
黄主任说:“老实给你说吧,你这个情况,有点特殊,你知道,其实你不是学新闻专业的,再说,你拿的文章都是文艺稿,并没有发表过新闻。所以,我们觉得搞文艺的,搞新闻不太适合!”
“文艺与新闻不都是中文吗?再说,新闻的要求要低一些。”贾小刀说。
“这就是你的不知了,写好新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敏锐的观察能力和超级的嗅觉和触觉,特别是对新闻的把握度。以前,我们单位也有一位同事,最后当作家去了。可是,他的新闻就从没被同行看起过。因此。有些东西是难以说清的。”
“能不能通融一下呢?”“温暖你”在旁边说。
“这个问题很难,很难办,记得去年一个川大的毕业生也是多优秀的,要到我们报社,最后还费了不少周折。所以这件事情很玄,需要研究组统一决定才行啊。”黄主任显出一种为难的神色。
“哦,这样啊,打扰了,黄主任。我们走了。”“温暖你”拉着贾小刀的胳膊往外走。
他们来到报社外的大门口,“温暖你”说:“这个事难办,刚才黄主任都开口了,需要研究研究,看来,你的工作得花钱。”
“我操,我要是有钱,还用找工作!他妈的,这社会怎么了。读书要花钱,找工作要花钱,以后他妈的结婚讨老婆更要花钱。这社会就只认钱,钱是他妈的大爷,钱是他们的奶妈。”贾小刀显得十分愤怒。
“没办法,有奶便是娘,我是无能为力了。”
贾小刀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吧,谢了。”
“没什么,没帮到你的忙,真不好意思!”
“没事,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好,我下午还有个采访,你自己慢慢去玩,有事打电话给我,多联系!”
“行,再见!”
和“温暖你”分开后,贾小刀一个人在滨河路走着,心情极度不爽。内心似乎被什么压抑着,就像一只猫被拴着链子一样,憋得慌。这种憋的感觉,比有屎拉不出还难受。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间,这时劝客者还不停让你吃好喝好。
贾小刀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石头,还顺手去折路旁开着的花。滨河路上少有的几个行人悠闲地走着,一些情侣坐在亭子里搂着腰忘我的亲吻。还有一些老人牵着宠物狗走在路上,那不懂事的狗会一边嗅嗅,一边在游人坐过的石登子旁撒一泡狗尿。
贾小刀望着灰暗的天空,没有一只飞鸟,更不可能有彩虹。石栏下流动的河水滔滔不绝,发出轻微的涛声。远出的山脉还是那样巍巍,似乎是蹲着的严肃巨人。
想着自己的遭遇,贾小刀觉得这个世界上找工作都与金钱、关系挂钩。贾小刀有些绝望,但又无可奈何。
“先生,过来耍耍嘛!”贾小刀抬头一看,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坐在一个稍稍隐蔽的地方抽着烟。她向贾小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