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桑无焉仔细瞧着这许媚儿,虽肖似那林黛玉的羸弱,又使着那不依不饶的性子,却是半点理也沾不上,分明就是在故意引桑无焉恼怒!
可分明这许家来镝京也不过几日光景,先不说两家父亲同在户部当差,就算桑郁川低了那许家大人的官阶,可也万万不会莽然上门来,做这得罪人又不讨好的事!
除非
是有人想借她的手,在桑郁川今日宴请的日子里,故意落落桑家的威风!
亦或是根本就是冲着她桑无焉来的!
思绪念头转起的几个瞬间,桑无焉已经落落大方的朝着许媚儿屈身一礼。
两相门户,千金相见,礼是首要!
只这一茬,许媚儿便已落了桑无焉的下风!
许媚儿惊诧之余,不由又有些恼怒那沈芷兰说的话,什么桑无焉愚笨易怒,只需激她当众发作,便可坐实她在镝京的臭名声!
若真是能如此,那桑家在镝京的日子也就更难过了!
可眼下,许媚儿分明在礼数上就差了桑无焉一截儿,此时手中绣帕微微一紧,面上不显小气薄怒之色,也跟着屈身盈盈一礼回应。
只是起身时,一阵微风吹过,似是将她羸弱的身姿吹倒,那纤细的身段摇摇欲坠的,好不令人怜惜!
这么个可怜人儿,浑身都释着柔弱,旁人自然也就忽略了她方才礼数不周之处!
桑无焉冷眼瞧着,心中无声嗤笑,眼眸微抬,将周遭人群变化的脸色一扫,唇角微微勾起一笑,淡道,“许姑娘大义,原来砍树是为了不伤及旁人!”
许媚儿一听,赶紧点头附和,声音轻柔,“正是,若只是砸了我,那便砸了,不过是痛一会儿罢了,只是这青巷妇孺也多,若是不慎砸了老人和孩童,只怕就伤及无辜了!”
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若不是桑无焉身在局中,她都想给许媚儿鼓掌了,这巧言令色的功力,只怕影后都得给她挪位。
看热闹的人听了,也都不自觉跟着附和点头,“是啊,这谁家没个老人孩子的,原先这树还没这般大,倒是不打紧,如今瞧着,那许家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桑无焉冷眼一扫,人群中搭话的竟是个贼眉鼠眼的人,衣着也不甚干净,怎么瞧都不像是住在青巷的人家。
桑无焉无声递了木兰一个眼神,木兰心领神会,待会儿,她便会偷偷跟上这人去探探虚实。
而眼下,桑无焉见许媚儿眼中那得意一笑,不禁低眸轻笑,“也好,既然许姑娘只是为他人设想,才想砍树,那不如找个人去树下站着,再让人去摇树,看这枣子落下,到底能不能伤人!”
“若是伤了,我桑家自己便会动手砍去,若是没伤,也请许姑娘说话算数,不会仅因为自己被砸就要砍树!”
话音一落,许媚儿脸色兀地一怔,恍然才明白自己似乎被桑无焉牵着鼻子走了。
她是故意引自己说,砍树只是为了不伤及旁人。
好个桑无焉,竟敢给她下套!亏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做件利人利己的大事了!
只是话已说出,此时许媚儿若是再说为了自己去砍树,只怕就显得小气又没了好名声了!
许媚儿媚眼微转,敛眸细细一番思索,便只好点头认下,只是却道,“桑大姑娘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找谁来树下被砸,都不合适,我瞧着,不如就让桑大姑娘去树下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