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忆,当时她爹确实是遇到了一点问题,但从未和她说过,薛晴你去下乡吧,家里吃不上饭了,从未说过,
是吴艳一天天絮叨着找她们姐弟的麻烦。
“天天这么能吃,这白米饭都是刮风逮来的呀,还不如趁早下乡去,往家里寄粮食。”
“这么大的人了,一天起来也不知道挣钱,哪怕出去捡个垃圾,卖点瓶子纸片儿的,挣个三分两分的也成,整天就知道瞪两大眼睛,那饭能从天上掉下来呀。”
“你可真行,捡垃圾都捡出名了,好像我怎么苛待你们姐弟俩似的,见天的在你爸面前上眼药。”
“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咋就这么能吃呢?这生啥都不能生儿子,费粮食。”
“你咋天天剩饭,一吃不了就扒给你弟,你要吃不了,我下次给你少蒸点,扒拉来扒拉去的,家里饿着你弟了?”
她心一横,想着怎么也得给弟弟挣一口口粮,这才按着继母的暗示去报了名。
她也曾问过老头,老头说:“家里的事,小孩子别瞎操心。”
她好不容易踏实几天,吴艳又说:“你爸就是爱逞强,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多体谅一下你爸的难处。”
可惜她这榆木脑袋不转弯,事到如今,才认清继母的伪善嘴脸,真要体谅,薛丽怎么不去体谅?
怎得偏他们姐弟俩要去体谅。
她这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咽的刚直性格,在人家面前只有吃亏的份儿,估计她下乡之后,她这继母也没闲着。
必然在父亲面前好顿挑唆,说了一些,怎么也拦劝不住她下乡,后妈难为不敢管之类的漂亮话。
他们这父子关系到底是生疏了,但比起前世一见面就吵的情况要好多了,看情形还能挽救一二。
毕竟她嫁人了可以心一横,不认这个爹。
薛子言不行啊,他不认这个爹,是要被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戳脊梁骨的。
“什么?你说你每年的粮食都邮回家里来了。”
这话问的薛晴都是一愣。
“对呀?怎么家里没收到吗?不应该呀,每回我都收到回戳凭证了呀。”
她一下乡就受到了陆景阳的帮助,除了头两个月过得比较艰难,后面每年都挣满公分,粮食分的不少,她吃不完的就邮回了家里。
薛海平久久没有说话,看向吴艳的眼神愈发的冷了。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每年秋收的那批粮,吴艳都说是自己远房亲戚送来的。
他打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能用钱抵的绝不欠人情,因为人情远比银子贵。
每次他都将这些粮食折一个钱数出来,让她还给亲戚。
“孩子,你还记得你邮了多少粮食吗?”
薛晴:“……”你是不是在为难我胖虎?
两辈子加起来,这也是三十年前的成年旧事了她上哪儿记去。
“我记得。”
陆景阳开口,他回忆起往事,眼底眉稍都是掩不住的笑。
“那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