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原委。
那个暑假,惊魂未定的薛晴被送回薛家,她尚未从被拐的阴影中走出来。
薛子言拖着一条断腿病退回城,他的情况很糟糕,粉碎性骨折外加营养不良,需要一大笔治疗费。
当时,在后妈的挑唆下,薛父同一双儿女的关系差到冰点。
试问一双儿女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下乡,下乡后非但不好好改造,女儿还不知廉耻与人苟且,并让全村捉奸,丢脸丢到天南地步。
儿子更是同人打架斗殴腿都让打瘸了。
便是普通人家的父母都嫌丢人,何况是薛父这种再组家庭,耳边有个不停抹黑穿小鞋的后妈,身边有个乖巧懂事的对照组。
薛父在厂区丢人丢得抬不起头来,恨不能没有这两娃,多看一眼他都烦,哪会管她们。
当然,薛父在他们姐弟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事也不会求到他头上,何况他也不怎么管家。
继母哭穷没钱治病,薛晴也不能不管,她联系不上陆景阳也没时间回老家看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小生意当中。
白天商城里卖衣服,商城关门后,她就去摆摊卖馄饨,一直忙到夜里才收摊。
学校开学后,她更是忙得跟陀螺一样,学业生意兼顾,若不是左右商铺的婶子看她可怜,帮着开业照拂一二,那样的日子她都不知道怎么熬。
三个月她瘦了二十斤,人都瘦脱相了。
开学一个月,他没出现,薛晴以为陆景阳在和她赌气。她也挺生气的,明明就是很小的一次争吵,他至于气这么久,明明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
可开学两个月了,他还是没有出现,薛晴就慌了,挤出时间去了趟他的学校。
那年高考题难,他的成绩一般,报考的学校离她的学校很远,要坐两小时公交穿过大半个城市才能到,去了才得知他没有返校。
她打电话回家问,家里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听说她二人吵架之后,他才不见的,又把她骂了一通。
男人丢了,医院又催着要钱。
她只能在工作之余打探他的消息,但收效甚微,她那时不以为他丢了,只当他对她失望透顶回老家去了。
她写了很多信给他,除了道歉,更希望他能完成学业,毕竟再有二年就毕业了,这样半途而废实在可惜。
那一学期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她以为薛子言好起来,她就能脱身了。
谁料,她被继母耍了,拿了她的钱不往医院交,还两头欺瞒,一边不断地压榨她,问她要钱。
一边又挤兑子言,让他不要说明实情去拖累她。
她没时间回家看情况,只从电话里了解过他的情况,一直以为他恢复得很好,要不是那天送货路过回了趟家,她大抵要被欺瞒一辈子。
弟弟的伤势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不说,还被赶到小仓管住,理由竟是家里忙着装修房子给姐姐做婚房,他一个弟弟住在哪里不合适。
而薛子言在经历下乡之后,又被亲人苛待,整个人阴沉怯懦患上了抑郁症,那时候这词还不新鲜,总之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素来脾气好的薛晴炸了,将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搅黄了薛丽的婚事不说,直接分家,将母亲留下的房子要了回来。
她将弟弟接到身边照顾,凡事都亲力亲为,可她又要赚钱又要照顾病人还要兼顾学业,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真的是忙到脚打后脑勺。
之前薛子言没有及时治疗,骨头长歪了,跛得很厉害,几家医院的会诊结果,便是打断骨头重新接,后遗症也有,但没之前那么严重。
可她能怎么办,她只是个普通人啊,能做的只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