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洛斯特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拉涅达尔：

普洱开口道：“看来，你还是没完全懂秩序神教。”

拉涅达尔撤去了神力庇护。

现存的人员，已无法继续支撑起防御，雷卡尔伯爵开始燃烧，余下的神官们，也遵照着他的示意，跟着一起燃烧。

她听到了一句句：

现在，需要你们牺牲了。”

“好吧，那就不麻烦了，眼下已经走到这里了，由你来决定，我们过不过去？”迪卡洛斯特露出了笑容，“他已经押过了，轮到你了。”

因为他的人生轨迹，有些过于让后世人难以理解，完全脱离了一个神祇应有的故事范畴。

“哦，是么，包括对你？”

时间之力，在他身上发散出来。

她说，她不后悔那天自己走向大海，换取了海神的息怒，换回了海岛上，妓女们的安宁。

我没有真的信仰过他，我之所以带你们过来，和神没有关系，只是为了帮我室友……帮我亲爱的儿子一个忙。”

迪卡洛斯特感慨道：“曾经，我们深渊神教也有过这样的气质。”

“赞美伟大的秩序之神。”

上一代秩序之神，明明已经成为纪元霸主，又为什么要行驱逐诸神的手段，再在这个纪元末年，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强行拉着诸神殉葬？”

他再次转过身，面朝前方，继续逆着泥沼，前进。

迪卡洛斯特伸手，抠挖出自己的双眼，两颗血淋淋的眼珠飞向了拉涅达尔，拉涅达尔伸手抓住，刹那间，在黑色的泥沼中，他看见了前进的道路。

那些被忽然吞噬失踪的，倒还好，更可怕的是，不断有人开始发疯，并产生攻击身边同伴的预兆。

拉涅达尔依旧没动。

拉涅达尔变回了凯文，失去它庇护的普洱，也变回了一只猫。

普洱环视四周被污染伤痛和艰苦环境折磨着的一众神官，坚定地说道：

“只有见到天堂，我们的牺牲，才算有了意义，前进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

“唉，为什么呢？”

很显然，普洱知道他会说什么。

普洱：“当深渊之神主动毁去通往天堂的道路时，就意味着这样的气质结束了。”

他原本以为成神后，可以改变这种局面，至少，不会让相似的场景再次发生。

“这不是宿命，一个伟大的理想，一项周密的计划，一场浩瀚的工程，一代代人前仆后继，持续付出与努力所推动出来的大势，就像是巨大的车轮，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将碾过去。”

“我不做改变，也不做隐藏，是因为我清楚，这没有什么意义，当我同意再次踏上这场旅途时，我就大概知道了结局。

神的力量再强大，可在面对一心求死的人时，依旧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拉涅达尔清楚，自己再出手去干预，必然会招致她更极端的反应。

迪卡洛斯特的皮肉已经脱落，只剩下一具白骨，但他的白骨依旧在说话：

他似乎一直过得很糊涂很费解，可又像是过得很清晰很明确。

“他值了，躺在家族陵墓里几百年，苏醒后还能活动这么久。”

海盗船得到了加速，还能再行驶一段时间。

普洱：“你是我的偶像，我仍然记得卡伦将你苏醒后，我初见你时的激动。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也太不做掩饰了，是卡伦给了你第二次生命，而你，依旧是一个虔诚的深渊信徒。”

伴随着神官一个接着一个死亡，这个团队的规模也在快速缩校

但短暂的沉默后，一声声祷告，通过精神锁链反馈给了普洱。

好在团队里有纪律，大家走到现在，也都有了惯性，对于污染即将爆发的伙伴，身边人会及时对其出手结束他的性命，然后继续前进。

可以说，现在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踩在同伴的尸体上。

“迪卡洛斯特，你这是在赞美秩序么？”

也就是秩序的探险队，现在还能靠信仰支撑着，换做其它探险队，早就内讧崩溃了。

他们像是一个小军阵一样，阵法师、术法师和牧师进行外围防御，中间区域人员会进行更替休整，至于拉涅达尔，则处于最核心位置，神力散发，加持全局。

普洱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声告别，但这又是探险家和海盗的常态，因为告别总会太突然，所以大家早就习惯了不告而别。

“哪怕秩序苏醒了我，我也没有皈依秩序，哪怕我主背叛了自己，我也没有脱离深渊。

拉涅达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道：“他最后其实留了一句话，距离有点远，你可能没听到，但我听到了，你要听么？”

与话音一同落下的，是迪卡洛斯的白骨，化为了粉尘。

拉涅达尔没动。

呵呵，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警惕。”

那是上个纪元属于《深渊唱歌》记载的最跌宕岁月，深渊信徒们追随着他们的神，镇压深远地狱，同时为人类开拓找寻象征着美好的天堂。

相同点在于，我和菲利亚斯都以敌人的视角认真熟悉和深入了解了秩序，毫不夸张地说，我们两个比当时本就是秩序神官的乌孔迦、布达拉斯，更懂秩序的真意。

迪卡洛斯特无言以对。

拉涅达尔伸手，触摸到了普洱的身体，开始帮她解除体内的共生契约。

最终的崩溃，也近在眼前。

“继续前进吧，我知道你的故事，我也曾去过海神失落的宫殿，在那里面，我见过米尔斯女神留下的痕迹。

“这只是你的猜测，事实上，就算是卡伦，也不确定天堂的真正作用。”

“你觉得，在天堂面前，什么样的阵法能够确保将讯息传递出去，能确保被感应到最为具体的坐标节点？”

迪卡洛斯特：“是啊，我主背叛了秩序之神。”

“别忘了，我可是毕业于秩序大学，在最初的目的上，我和菲利亚斯是一致的，我们是交换生，是人质，是互相意识形态渗透的绑定物。

迪卡洛斯特回应道：“不要告诉他们，你撤去神力休息蓄力，让他们用生命，再帮我们支撑一段进程。”

普洱举起手，她的声音通过团内精神师的精神锁链，传递到每个还活着的神官耳中：

否则，他可能就不会舍得让你过来带这个探险团。”

充当纤夫的天使们，一个接着一个陨落了；这艘船，也逐渐消散。

“现在说又不晚。”迪卡洛斯特耸了耸肩，“她刚刚下达了让整个团队神官集体牺牲的命令，如果她不做点什么跟着一起去死，她会很煎熬也很难受。”

“包括他的所有家人，他自己，更是早就押上去了，牺牲的人太多了，他没有了逃避和私心的余地，他也是最痛苦的。”

船，动了，从火光密集处，驶向了无垠的漆黑。

现在，你也不用为了保护她而陷入纠结，你应该前往天堂１

可这只大金毛，依旧驮着黑猫，继续前进。

终于，它累了，它的视线开始模糊，可在它彻底迷失的前一刻，它的前爪，触碰到了坚硬。

“噗通”一声，它倒了下来，摔倒在了台阶的最底层。

普洱被摔落下来，滚了好多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上方那座巍峨的巨门，疑惑道：

“蠢狗，

我们是上天堂了还是到了天堂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