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叫李铁柱,是…曾经是我的部下,萨尔浒的逃兵,逃回乡也不敢归伍,就在郏县当了个土贼,老子看他实在太不争气,就把他叫来,还有村子里头还有几个跟他也差不多,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也把他们都叫来,除了这次跟着亮片子的,一共有二十人的护庄队。”
介绍此人疤脸倒是磕巴了一下,虽然陕西如今遍地是贼了,农民起义的浪潮如火如荼,可毕竟挂着个贼名不好听,不过想到宋青书连自己这个朝廷钦犯都收留了,疤脸还是一股脑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
“挺好挺好,柱子,起来吧!”听着直点头,看着李铁柱这一脸不服气的模样的,宋青书心里已经按下了计划,回去就把仉二楞子这还算靠得住的刑家班人给派过来,换了这货,保安队长跟他这个总裁犯拧,那怎么行?
看宋青书没太言语,疤脸干脆又是直接向赵铁柱询问起来:“我走这几天,庄子还算太平吧?”
“可不太平!”一提这个,赵铁柱那张憨愣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怒容,把那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般。
“就前天夜里,又是几个土贼过来打劫,让哥几个给撵了出去,山上伏牛寨的那伙混蛋也是派人来,口气还挺大的,让咱们交一千斤麦子,爷您不在,小的也不敢直接干了他们,先拖着了,墙铸的还是太慢,照这个速度估计秋收之前怎么也修不完。”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宋青书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惊愕的问道:“怎么,地方上还有强盗?”
“何止有强盗啊?”听着宋青书的疑问,疤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却没有解释,而是跟赵铁柱又吩咐一声:“继续小心看着!”就领着宋青书继续巡视起庄子外头来了。
庄子外头就一块块的田地了,不愧是高产作物,土豆秧子如今都长得绿莹莹的,精耕细作之下格外的茂盛,另一头玉米同样长的老高,估计虽然种的晚了点,入秋还是能收获些的,道路两旁劳作的,认识不认识的老农看到疤脸也都纷纷鞠躬行礼叫一声疤爷,知道宋青书后又赶紧叫一声老爷。
前一阵子虽然给宋青书通信了,奈何疤脸肚子里墨水有限,就告诉买庄子成功,也没说具体如何,如今逮到机会,一面顺口答应着,一面干脆跟宋青书报起账来。
“加上变卖的,一共一千四百二十两银子,买牛花了一百两,地加上房子,一共包下了四倾七十多亩,一共花了二百四十两………”
“这么便宜?”
宋青书实在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他的店连包下带装修还花了一百多两,古人说富有常说良田千顷,其实全国不过才一千万倾土地,大富之家能有个一二十顷已经算是相当有钱了,一倾地就是一百亩,就算白菜价,第一批宋青书给疤脸的五六百两银子,能买个一百多亩地他就满足了,没想到钱花了不到一半,地却比预想中多了四倍还多,还带着房子,也难怪宋青书惊叫出声了。
可这话听的疤脸却是一皱眉,无奈的回身对着着一片小村一挥手:“你是不知道,老子刚来时候这儿什么样!原本二百多户八百多人的村子逃荒逃得就剩下不到一百多,这地都荒了,整个村子是一个宗族,宗家让这些穷亲戚拖累的也是垮了,这大旱天一亩地出麦子还不到二百斤,官府收税就得收去一百多斤,剩下的连租子都不够,荒的人都饿死了。”
“这二百多两银子绝大部分还是买山上的大屋子的,能把这烫手山芋处理出去,那性赵的地主白送都肯,要不是不敢买多,旁边那个荒村都能给你买下来。”
缓了口气,疤脸又是满面愁容的对宋青书一摊手:“现在这个烫手山芋到了咱们手里,希望你相信那个洋和尚的是真的,到了秋收这些玩意真能丰产,不然的话官府下来催命,这一千多两银子全的打水漂不说,咱们也得陷进里面去!”
虽然对地瓜土豆挺有信心,不过疤脸说的沉重,听的宋青书也是心里发虚,回首看着那道还在砌的长墙,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干嘛要筑墙?这附近强盗多吗?”
“多吗?”
一听这话疤脸忍不住一声冷笑。
“这商南一共二十六个村子,现在加上咱们就剩下四个了,饿死一大半,剩下的全逃荒当贼了,具体多少老子也说不上,光附近,大一点的东山岭伏牛寨,寨主头顶天,手底下就有二百多喽罗,千多口子人,还有咱们村后头的龙户村,听说村长李老太爷的外甥在县里做县丞,也是黑白通吃,两面都派人来,让咱们给他叫租上贡,老子一直拖着,至于土贼,老子来这儿,杀得也有二三十号了!你说多不多!”
疤脸这一番解释,听的宋青书简直头皮发麻,看着附近摇曳的山林里,仿佛到处都是强盗贪婪的眼睛,真真叫个风声鹤唳。
以前都说封建地主过的多么多么堕落,丫鬟垂腿,吃饺子都不吃饺子边,如今看来,这年头地主活得也他娘的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