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硝烟到了天明终于散尽了,没了昨天那平整,雪地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脚印与趟出来的的小道,还到处喷洒着紫黑色的血迹,十一具中弹而死的探子横七速八躺在雪原上,最后一具却是挂在个木头桩子上,脖子被利刃划开。
望着几乎死在一个阵列上的自己麾下,刘印达的脸色无比难看,无论如何,他总不能说这伙山贼把自己兵的火铳抢了,然后把自己兵打死的吧?那样不显得自己更无能?
昨夜激战了小半夜,一面在正面防守着不断打来的火铳,刘印达一面命人偷偷从侧翼包抄,乱打的火铳弓箭伤了土匪几个人,一口气把土匪打跑了,总共花了两个时辰,开始刘印达还得意洋洋,可天一亮往山上一看,总共才十三条痕迹!
也就是这帮土匪区区十三个人骚扰了自己大半个晚上,更是让刘印达面上无光。
唯一令刘印达还宽心点的,难得洪承畴没再损他,面色凝重的在战场上巡视了一圈回来,洪承畴只是淡淡的扔下一句。
“刘守备,埋锅造饭准备进攻吧!”
这会山寨上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经过训练多日的那些匪徒昨夜度过了个不安的夜晚,今日又被全都唤了起来,一大群老百姓亦是跟着聚拢在了操场上。
“儿啊!跟着大当家的一定不要怂,大当家的说砍谁就砍谁,多杀官狗子!别堕了咱徐家汉子的名头,看你山下的张叔,贪图官府那点小恩小惠,现在倒好,五个儿子全让官狗子给杀光了!自己还跟个畜生似得关棚子里,报酬都做不到!”
“老头子瞎说什么!儿啊!娘就一句话,一定要活着回来,呜呜呜呜~”
“孩子,吃了这个鸡蛋!这你爸干活勤奋大当家的赏的,多吃一点,更有劲打仗!”
“娃子,这皮袄你穿着,当年你爹我当边兵时候,就是穿着这皮袄,鞑子射了三箭都没射穿!”
一面给这些即将迎战的子弟兵们埋锅做饭,一面这些当父母的还不厌其烦把最后一点好吃的,厚的衣服给自己孩子填上,隐隐约约,母亲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这群没出息的!”
骂了一句,疤脸却也是感慨的摇了摇头,把号令吞进了肚子里,先走开了。
就挨在操场的边上,宋青书却没有对这子弟兵感人的一幕有着丝毫触动,依旧眉头紧促的跟着小萝卜几个带着伤回来的斥候队员打谈着昨夜在官军那儿谈听到的一丝一毫,现在他可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五千人之性命,操乎自己一手,这压力,让宋青书紧张的几乎窒息。
好不容易打探清楚,宋青书又是把双手搭在了小萝卜的肩膀上:“萝卜,你还不能休息!一会我领人出战后,你开始组织撤退!地方你知道,让采薇帮你,官军太强,咱们必须未虑胜先虑败!”
“大当家的,萝卜我还不累,一会让我跟着你出战吧!”
“这是命令!”
打发了不甘心的小萝卜还有李铁柱,这功夫,邢红娘也找了过来,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划拉的野丫头好几个,七八个女人也是穿着皮甲拎着刀剑,大步流星走来,倒是一副颇为英姿煞爽的模样,更重要的是她们还看押着一女两男。
李家的大小姐李裹儿自从那一天之后,宋青书再也没看过她一次,今天再见,却还是那么一副冷漠的死气沉沉样子,一丁点都没变,李发这胖子好像有点冷,现在还缩着,至于李文锦这个小痞子,现在居然还眼睛往女兵胸脯上乱瞄,环顾着周遭热闹的一幕,兴奋的嚷嚷着。
“妹夫,莫非这是要下山打庄子抢女人了?”
这货可也真极品到了一定地步,前天居然从关肉票的屋子里逃出来了,倒也没逃跑,最后在东面一家儿媳妇的床上找到这小子的,逼的宋青书没办法,给那家多加了半年多的工分,才把事情压下去。
不过今天就是决战之日,李老头子带着龙户村的壮丁已经到了清水沟中,他三个重要人质是必须带着的!
没有理会这个纨绔到极品的混蛋,环视了一圈操场,宋青书淡淡的对疤脸说着:“差不多了!”
重重点了点头,已经穿了一身镶铁皮甲的疤脸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操场中间,看到他的到来,那些拿着碗,勺子的战士纷纷放下了手下最后一点吃食,走到了最中间,环视一圈,疤脸猛地举起了他的大枪。
“开战了!”
“保卫乡党,和官狗子拼了!”
苦训了这么久,天天听着官军的残暴,等的就是这一天了,应和着疤脸的声音,那些子弟兵纷纷把饭碗扔在了地上,满是战意的拔出了刀枪。
“和官狗子拼了!拼了!拼了!”
大喝三声拼了,枪柄猛地触地,刀亦是直寒光闪闪的指着脚下,疤脸再次举枪,大吼:“出发!”
疤脸,刘宗敏,仉二愣子,赵老六等大小头领各持兵器,上千子弟兵战士在奔跑中迅速汇聚成队列,那场面,颇有点《魔兽》中兽人部落冲锋的感觉,知道上了贼船,一肚子郁闷的汤若望还嘶声竭力的领着几个徒弟在一旁怪声怪调吼叫着上帝保佑你们,就更有气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