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回人还颇具有西域特点,和后世几乎和汉族完全融为一体可是截然不同,老回回是一副黄胡子,额头天仓很是饱满,颧骨高高,总之一副切糕大叔的模样,平时看上去和和善善的,真到上阵时候就跟一刀切了两斤,对方却不肯买一样,总之,实力惊人。
这宴席也真是极具回人特色,羊肉手抓饭,连着啃了一个多月的宋青书看着直接双眼冒绿光,客套两句也不等老回回邀请,自己已经是上手去抓,吃了个满嘴流油,看的这老回回亦是忍不住翘着胡子笑着摇头。
“这大傻子兄弟还真是性情中人!”
东西是真不错,尤其是像宋青书这样饿久了的,一面吃,一面他还盘算着怎么也得带些回去,家里还有几个女人跟着自己吃苦呢!可不能吃独食,正盘算着,一旁喝酒的张献忠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发怒的猛地一拍桌子。
“不行!”
一下子,屋子里的气氛就紧张了,几个马守应亲信部将豁然站起,张献忠这头也不示弱,白文选干脆把割肉的刀子戳在了桌子上,冯双礼默默的把手放到了腰刀上,孙可望带着几个部将同样猛地站起。
这叫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吃顿饱饭,宋青书被这一巴掌差不点没喷出去,咳嗽着赶紧站起来,弄的张献忠还嗔怪的瞪自己一眼,宋青书差不点没郁闷死。
不过疤脸在一旁偷偷嘀咕几句,立马让宋青书的眼睛也瞪得溜圆,王八绿球球的,这马守应还真敢开口,居然要求把官仓里的东西平分!
十来天,主要狙击官军的战斗一多半都是自己等人打的,就拿今天这狙击甘泉县最重要的两千明军来说,连老弱妇孺宋青书都动用上了,老营连着自己,冯双礼一共出动了五千多人,死了不下三百,这马守应够滑头,一遇到硬仗找个借口就往后缩,分赃时候,倒是来了狮子大开口。
做一个老大就是得该硬时候绝对的硬!左轮手枪也是一解,瞄了一眼羊肉手抓饭,宋青书恼火的先开了口。
“老回回,你这可就不仗义了吧!今天下午神安川,咱们八大王的人打的,前天保安州过来的官狗子,八大王亲率骑兵打垮了他们,您老就跟着敲敲边鼓,晃晃旗帜,就要分去一半去,你这让兄弟们如何跟属下交代!”
农民军就是这样,说翻脸时候就翻脸,这会儿马守应也跟切了两三斤切糕一般,那额头上皱纹都密的跟老虎似得,咪咪着眼睛瞄着宋青书,一口怪腔怪调的陕西味不屑的哼道。
“你算什么东西?老马跟你家八大王抗旗子造反时候,你还在酒楼子颠勺呢!八大王,别的咱不多说,当初咱两营肩并肩去商南时候,可是关公像前磕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八大王发达了,要不认账了?”
“放你娘的狗屁!”
没等宋青书气的开骂,这张献忠倒是先骂出来了,指着老回回鼻子,那张黄面虎脸儿跟要咬人似得,龇牙咧嘴的叫嚷道:“你老小子也知道有难同当,武功县那一战,要不是老王八你先跑了,老子队伍能让官狗子杀了两千多?你不仁在先,现在你还好意思跟老子平分?最多给你两成,爱要不要。”
“八大王,你确定?”这老回回的眼睛更是眯了起来,黄色的胡须危险的抖动着,手暗暗的放在了腰间,这功夫,疤脸又是微微拽了下宋青书的衣袖,往窗外瞄了一眼。
这下看的宋青书真是恨不得骂出声来了,娘的,打仗时候没人,动小心眼可一个来一个来的,这原本知府老爷的花园待客厅窗户外,明显看到了一个个武士晃动的影子,这老家伙是来者不善啊!
心里暗骂着,宋青书亦是小动作又把手放在了火铳上面,张献忠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同样双手放在桌面上,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一言不发,就那么瞪着马守应,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了,冷不防这功夫门忽然猛地被踹开了。
“八大王!回爷,三爷!大事不好了,东面一支队伍直奔咱们延安府城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样子上万呢!”
“娘的!”
几乎同时几个大佬一起骂出声来,对视了一眼,张献忠和马守应默契的收回了敌意,吆喝一声带着人急急匆匆就奔出了县衙,弄的后头酝酿怎么火拼的宋青书倒是直发愣,你们这也太闹着玩了点吧?
跟在后头也是跑去东城墙,宋青书的眼睛也有点直了,真是上万人,不过不是官军,也是农民军,前面穿着破棉袄破羊皮袄的骑兵践踏起一下子尘土,也不怕人告他环境污染,后头跟着吃灰的步卒也不知道有多少,一张曹字大旗在军中烈烈招展。
“曹操!”老回回是气的黄胡子又直抽了起来。
说话间,那膘兵马也是到了城下,一个带着毡帽,三角脑袋大胡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的家伙骑着马,油腔滑调大笑着向城头上打起了招呼。
“八大王,回爷!好久不见,俺老罗甚是想念啊!”
姓罗,还打个曹字,宋青书心里一下子就跟明镜似得,原来是这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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