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实在是朝廷统治的薄弱地点,新县都丢了快小半年了,县令柴进没上报,信阳府愣是没有反应,要不是这次革左五营赖搭一样跟着屁股后面一块进英霍,说不定到现在宋青书还这么鸟悄的闷声发着大财。
革左五营带来了人力的同时,倒是也惹来了麻烦。
崇祯八年二月初,作为秦岭淮河线以南,这儿早早的就感受到了来自南方的温暖气流,本来山里还是颇为厚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开,雪水滋润着山田,似乎昭示着这一年即将取得的好收成。
被征服了两个月到半年不整,新县与霍山县两县十二寨的山民,倒是已经开始习惯起了乞活军的统治。
要治理好治理好这样一帮家伙其实相当不容易,山里生活物资贫乏,年年开春争水源,入秋抢粮食,有些山寨之间都是几十年的血仇了,浓郁的几乎化解不开,正是因为这种仇恨,有的山寨在乞活军攻破了别的山寨之后主动过来投靠,有的则是被征服之后,比乞活军还要积极的领头去攻打,这也是小半年时间乞活军在地形崎岖的大别山之内进兵速度如此迅猛的原因之一。
可到了手里,这些仇恨可就都成了麻烦,这还没开始春耕呢,年年打已经打惯了的寨民就又开始了新年新气象,从花鸟山到牛腰岭霍山的最边沿,为了争夺水源而开展的械斗进行了不下十多场,斗殴中被打死的山民不下二百多,这还是因为乞活军和稀泥一样把不少山民给换了地方,难怪大别山人口总是上不去,一个小省大小的地区人口才几十万,这么打下去,想发展起来可真是难上加难。
天天处理山中血仇,孙传庭也是弄得火上心头,起了一嘴大火泡,他还真是历史上那个铁血手段镇住陕西,能从世家地主牙缝里挤出了数万大军的人物,铁腕的很,抓到械斗的,不管其带领者是村寨里多么多么有名望的村老,还是声名远扬的山民勇士,一律就是斩首,械斗打死了二百多人,他又砍了二百多个脑袋。
这头孙传庭唱黑脸,宋青书则是唱红脸,在这些山寨子附近,养猪场,被服场,茶场还有今年准备上市的水果场连续开了十多个,每个宋青书都亲自去剪彩,吸纳了大批穷苦山民进来做工,一个月几百个铜钱的薪水连带着管三餐,解决了数千人的饭碗,腾出来的水源与土地也足够剩下的山民耕种,再加上拓荒,头一次大别山内的土地资源出现了富余。
这么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子的政策,十多万英霍山民被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新县县衙。
最为大帅府,一开春儿这儿也开始了新的修缮,毕竟原本的县衙真是实在寒酸的可以,就算宋青书不讲排场,到山里来的晋商大户看了,也丢了乞活军的脸面,过不了十多天,就到雨前茶的采摘季节了,头半年加多宝私茶也算打出了名号,估计要不了多久,前来买茶的客商又该像夏天里的蚊子一样多,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山里就有好木匠,还有几个据说是徽州府给徽商们造徽宅的砖瓦匠大师,有了革左五营人手补充,充裕起来的乞活军足足弄了二百多个人在下面叮叮咣咣的砸木头烧水泥,待在后园小楼上,宋青书都被吵的脑袋嗡嗡的。
不过这时候可是艰苦创业时期,就算他这个乞活集团大总裁也得忍着,况且如今的形式也足够喜人,霍山县七寨基本上也被他征服,掉头回去再把英山县吃掉,历史上革左五营与蕲黄四十八寨的主要区域就差不多算是收入囊中了,到时候乞活军也可以进退有度,向北,可以去打六安,威胁合肥,向南向南也可以杀入安庆境内,直抵太湖地区,尤其是向南,只要打通了太湖一线,位于下游的徽州,徽商几乎是唾手可得。
把这明末两大最具有影响力的商帮通过票号这个纽带给绑到一块,乞活军就发达了,奋力折腾起大明的资产阶级,到时候在这明末纷乱的大舞台上,宋青书也就有足够的一席之地让他起舞了,或许真有一线希望把华夏开始落后西方这关键一步给撵上。
可就在宋青书看着地图满是憧憬时候,本来就已经很乱的县衙忽然变得更乱,一队兵丁急促的闯进了院子里。
新县城外,为了吸纳四方来的商旅,就算危险,宋青书也是命人开了一条小道,这功夫,这条小路上又是被拥塞的满满的,到处都是穿着百姓布衣,头上缠着头巾,扛着或者拖着大刀长枪无精打采的农民军,不少身上还带着伤痕与胡乱包裹的绷带。
耷拉着脑袋,漫山遍野的败兵垂头丧气,晃晃悠悠的足足一两个时辰,方才返回已经空下去的大营。
不光兵没精神,这将也是差不多,老回回那白胡子都烧去一块,左金王贺锦耷拉个膀子,一条胳膊明显挂了彩,革里眼贺一龙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到处都是熏黑的痕迹。
要不是心头也压着事儿,看到这五个家伙狼狈的模样,宋青书估计他的当场笑出声来。
“见过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