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夫子古话说得好,麻子不是麻子,坑人吗!这会儿就在乞活军磨刀霍霍要去北上参加卫国战争,正需要囤积军粮时候,来了这一手,那感觉,就跟女神好不容易被灌醉了,宾馆也开好了,偏偏提枪上马时候就没安全套了一样令人抓狂。
出去巡视了一圈,偌大的应天府近郊,就没有几家愿意把粮食卖给自己的,满嘴大火泡,宋青书憋屈的回了龙江船厂指挥中心。
接下来十多天,坏消息接二连三传了来。
“苏州粮食流失了七成,常州粮食流失了八成,松江本来就不产粮食,这儿抢购到差不多一半,也只有两万担,淮安,扬州,滁州本来就是扬州盐商的根据地,这儿连五千担粮食都没收到,剩下庐州,和州,太平府,宁国府的早稻也流失了将近六层。”
“今年原计划屯粮三百万担,早稻一百万担,如今其中八十万已经被扬州盐商抢购,剩下的,就看湖广那面能不能多挤出一些份额了。”
情报秘书李香君那张红嘟嘟的小嘴,贝齿银牙开喝间倒是别有一种风情,可惜清晰的声音听的董事会中几人全都是垂头丧气的,尤其是曹三喜,老家伙忍不住狠狠一敲桌子:“他娘的这帮刁民,那年不是咱们商号给的高价,说翻脸就翻脸呢?”
“曹东家,也不能怪农户,毕竟南直隶的土地几乎都控制在地主世家手里,这次他们也是受害者,盐商没有咱们的运力,他们也不管漕运,只从地主手里卖光官府逼迫完税,如今两淮大地到处都是破家的民户,昨天九门提督还刚刚拦了一波难民。”
李香君的父亲是个卫所军官,这年头卫所几乎就是个大田庄子,所以李香君出身也是接近农户,听着曹三喜的抱怨,忍不住开口辩驳着。
“行了,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复社,就算在市民中影响力他们拼不过咱们,对这些当地大户的影响,咱们却是拍马都赶不上,当务之急不是找谁算账,而是如何解决困境,伯雅先生,今年英霍山区还有凤阳,安庆的屯垦如何?”
无奈的打断李香君,宋青书又是犯愁的撇过脑袋,这问题问的孙传庭那扑克脸亦是拉长成了苦瓜脸。
“大帅,今年大旱,凤阳府本就贫瘠,番薯,土豆,玉米还有稻谷加一块只有五百万担左右,英霍山人口几乎全都要从中拨粮,而应天府这面大帅先后招募的工人多达五十万,也需要发放粮食,这些,就算紧巴巴也只能撑到下次秋收前,没有存余。”
“大帅,实在不行停掉工人粮食,改回原来的月俸?如果这样,至少能挤出二百万担粮食!”
孙传庭的建议听的一大帮子股东都是跟着怦然心动,就算减去二十万担军粮,一百八十万担各种杂粮也够他们在北方销售一阵子了,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万一手头没有粮食,他们的粮店就得关门,而这次拥有充足货源的两淮粮商又可以趁机夺回市场。
“不,不可以!”
想都没想,宋青书就否决了,而且看着股东们红彤彤的眼睛,他还站起来,重重做了个罗圈揖,凝重的说道。
“诸位,这两淮是盐商的地盘,咱们北人凭什么立足的,凭的就是这些工人支持咱们,要是让工人再次吃不饱饭,他们还会像上次一样支持咱们吗?况且粮食一年利润才多少,区区四五百万两,这些工人每年创造的财富多少,至少两千万到三千万两,就算丢了粮食市场,咱们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这话说的一大帮股东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却真是细思极恐,一时间居然都没了声音。
“那大帅,依照您的意思,今年北方粮食市场就放弃了吗?”
“不,加价去湖广,这次咱们把收购价格提升到一两!我就不信,还抢不过那些粮耗子?”猛地一拍桌子,宋青书咬牙切齿的说道。
…………
伴随着秋收,激烈的粮食大战在江南肥沃的土地上拉响开来,的确是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加多宝商号的收购价格提升了一倍,还真令不少原本答应卖给扬州粮商的地主员外反了悔,让商号稍稍扳回一局。
然而这一次扬州盐商却是铁了心与宋青书作对,没过几天,他们也把收购价提了上去,而且提到了一两一钱,而且他们居然和熊文灿勾搭上了,顺势挤占了湖广的粮食市场,逼得宋青书一咬牙,第三次提升价格到一两二钱。
不过,不止加多宝商号在前进,敌人也在前进,扬州新成立的泰日天票号就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为徽商募集了比往年多几倍的资金,这次他们直接把收购价格提升到了每石一两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