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禁宫都执行的严格夜禁策略,没到日落,各门各宫必须落锁,这时候一定程度上甚至连皇帝都叫不开,而早晨上朝,就连宰相也得提前步行入宫,在内宫门前等候,直到宫门开锁,放得入内。
至于兵甲,更不可能入内了。
可这时候,时局都乱成了爷爷奶奶样,一切有实力的权贵军阀面前,规矩也就变成了废纸,至少高弘图钱谦益等人入宫,都是理直气壮的坐车入的,宋青书则更进一步,每次进宫,都是甲士护卫,全副武装。
不是宋青书摆谱,这也是没办法,凯撒就是在元老院被政敌刺杀的,远的汉朝大将军何进,近的辽东督师袁崇焕,全是一人孤身入宫被擒杀,如今宋青书政敌太多了,不得不小心。
也不知道修皇宫的银子被宦官贪了多少,居然大门连油都没叫,被推开时候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就如同夜枭那难听的嘶叫,马蹄子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亦是响的吓人,踢踏踢踏没一下似乎都打在人心上,从外宫门入内,为首武士嚣张的出示举着入宫腰牌,全副武装的甲士拥着三辆高大沉重的马车缓缓进入了前庭金水桥,就如同以往那样,互送着挂着宋字大旗的车子向武英殿行进着。
可今夜,明显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车队行进到金水桥前时候,忽然一声锣鼓棒子猛然响起,旋即哗啦啦的甲叶子声传出,打着灯笼火把,数不清的禁军忽然从金水桥两侧杀出,瞬间在金水河对面的广场上布下了一层人墙。
明显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扈从的武士惊慌之下转身就要后退,可紧跟着,咣的一声,身后宫门防御重闸砰的一声落下,将大门禁闭的死死,宫墙上,明火执仗的禁军同样是纷乱的从墙洞中杀出。
政治上,组成禁军的勋贵将领都是和宦官亲近,太监也有十二团营,御马监等植物,而朱元璋朱棣设计这个内宫体系,就是为了与那些外臣隔绝开,可是两百七十三年后,这个帝国建立的地方,太监与大学士竟然再一次站在了一起。
抱着拂尘,田成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腰板,旁边赵彬等一系列太监亦是阴沉的狠笑着跟着,这头,高弘图,钱谦益,吕大器,刘宗周等重臣亦是一个不落,而他们所有人前面,哆哆嗦嗦走在寒风中的,竟然是弘光皇帝朱由崧!
看得出来,朱由崧似乎很不情愿,一面走一面还频频回头,啰啰嗦嗦的嘀咕着。
“大伴,说好了,对寡人之妹婿,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只要他愿意交出兵权,还有,还有你们说的贪墨的银子,就要礼遇!”
“陛下,吾等这是为国除奸!为了还大明朝一个朗朗太平,扬州史督师,湖广楚大帅皆已经响应,天下苦宋贼久已!如此义举之时,陛下怎么能还袒护这个奸贼!”
声音洪亮如种,面色似铁,作为另一派的大学士王铎铿锵有力的抱拳鞠躬,虽然是行礼,可那股压迫感同样惊的朱由崧满脸的肥肉一哆嗦,更领他畏惧的是,旁边钱谦益也是阴仄仄的一行礼。
“陛下,左镇可是有兵三十万!江北三镇人马也不下二十多万,这些当兵的可是粗人,一但兵临城下,有个什么骚乱的,臣等可保证不了宫廷一片平安!”
这话可就是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了!看着火把下一张张阴仄仄的狞笑,激灵灵的一个哆嗦,朱由崧终于是软弱的放弃了,无力的挥了挥他肥胖的手。
“随你们吧。”
得到这句话,是彻底得到了大义,看着退缩在广场中央的车队,高弘图脸上,那股子浓郁的杀机油然闪现而出,猛地向前一抽配剑。
“诛贼!”
“杀!杀!杀!”
刷得一下,前三排的禁军长矛横放,呈现方阵状呐喊着向前大步而去。
南渡三案只不过是个烟幕弹,扰乱宋青书的视线,清丈土地已经触犯了诸多士大夫地主的利益,逼得成千上万的利益既得者蜂蛹到东林几个“君子”的旗下,如同历史上一样,趁机这些“君子”勾结了左良玉,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事,只不过这一次,还添加了个江北三镇史可法。
在党争面前,这位与扬州同殉的大学士终究还是没有保持到中立,卷了进来。
不过高弘图等还是抱有了私心,他们不想再重演一次宋青书四镇的拥立之功,再次放功与外镇军阀,宁愿与宦官妥协,而田成等太监同样被宋青书这等个勋贵压的狠了,尤其是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西印度公司通过有乞活军这个强力保证,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尤其让这些太监眼红。
眼看着呐喊逼近的禁军,除了皇帝心惊肉跳的用衣袖捂着脸,每一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一股子快意的狰狞。
可就在这仿佛当年大唐玄武门之变的宫变中,作为李世民那一方的钱谦益,忽然脸色猛地一变,忽然就是举起了右手。
“停军!不对劲!”
“如何?”高弘图的眉头明显也跟着跳了下,惊愕的扭过头,却见钱谦益猛地向前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