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算是终于进入了建奴的领域,长长的骑枪狠狠捅进队列中,就算有锁子甲加纸甲双重保护,依旧是仿佛一层纸那样穿心而过,不少乞活军被应挑着甩了出去。
仗着战马的巨大冲击力,甚至有八旗骑兵撞穿了军阵,沉重的骑刀血腥的划过,所过之处乞活军列兵无不是喷着惊人的鲜血惨叫倒地,交锋不到几分钟,四个师组成的防线已然千疮百孔,凶狠呼啸的建奴骑兵又是与后头第二列开火的乞活军列兵交手上来。
眼睛里冒火,拳头拧的咯咯作响,望远镜中,拖着最后一百多门大炮,建奴在付出上千人代价后,终于是四散开来,自己脚底下,阵型却也岌岌可危了,剧烈的看着远处,在低头看着脚下,热锅上的蚂蚁那样足足转了两个圈,宋青书终于咆哮起来。
“炮口压低,狠狠地打!”
这回真叫炮口压低了,山顶上同样心急如焚的明军炮手冒着打到自己人的风险,炮弹几乎是贴着前沿列兵头皮扎进建奴骑兵群的,战马就算再强悍,也不是能与呼啸的炮弹硬碰硬的,这一次炮击效果兼职叫救命,炮火拦腰打断了不断蜂拥而上的建奴骑兵,让已经陷进阵中的乞活一到四师终于得到了个喘息机会。
就在这时候,又是阵阵凄凉的牛角号声嗡嗡响起,刚刚还悍不畏死的建奴骑兵终于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那样,再一次潮水般的退了回去,将已经被淹没的前沿几列重新显露出来。
“大帅你看!”
卢象升忽然猛地向北一指,地平线上,又是密密麻麻的明字大旗,数不清的并驾齐驱,看的宋青书松了口气。
中军到了!
前有坚城,后有大军,再打下去无疑是自讨苦吃,收拢了大炮,建奴大军再一次呼啸着向南退却,常州之围是解了,不过四万多建奴骑兵始终盘旋在大军背后,宋青书也不敢轻易离开优势地形,并没有下令追击,这与建奴江南第一战,就以这短暂而剧烈的交锋告终。
战果上来看,明军是占到便宜了,这一轮冲锋,建奴留下了一千二三的人马,被炮打死的足足有两千多,还摧毁了大小火炮一百多门,可宋青书却是高兴不起来,自己的前锋八个师连伤带亡的加一块也有一千五六,正面交锋不过才打了区区几分钟。
这还是建立在明军精锐部队,占据高坡,拥有有利地形的情况下,平原上,骑兵对步兵的确展现出极大的优势来,这要是换上新招募北府义勇兵,后果不堪设想。
戴着个绘画着红色葫芦的帽子,足足一千多个男男女女的医疗队又是抬着担架在战场上忙忙碌碌着,将伤员抬到后方搭建的野战医院,玉儿那张温婉而俏丽的小脸,可算给这血腥的战场添加了几分柔和。
而指挥部内,相继聚集在一起的军官则是面容紧锁的相互探讨着。
“大帅,我们也需要战车!大同,宣府几边对付建奴骑兵,历来是使用偏厢车阻挡,单凭军阵在旷野中对付建奴,风险太大了!”
前雁门关参将,吕宋方面军军帅邱明心有余悸的点着地图说道,可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刘宗敏已经唾沫星子喷了过来。
“这江南到处水田稀呼软地的,怎么走你的偏厢车?况且建奴骑兵来了,摆都来不及摆,有那运力,还不如多拉几门大炮来的妥当,还能多杀些鞑子。”
“依我看,必须想办法将蒙八旗与满八旗,汉八旗分开!”卢象升又是捏着下巴沉吟起来:“老夫在宣府督军一年有余,蒙古人打仗,习惯性轻骑射箭骚扰,对射咱们不惧他,不过被建奴逼着往死了冲锋,的确给我军造成极大的伤害,只要分开他们,蒙八旗不足为虑,建奴如断一臂。”
“对付骑兵,实在不行用戚大帅的狼,多布几层兵,诸位,当务之急是下一步如何走?博洛,尼堪大军是建奴攻打我江南的主力,如果让他逃回去,我们将用不得安生!必须将他堵死在江南!”
“如今我江南义军如潮!各地纷纷举起义旗,建奴立足不稳,定然会全力想逃回江北,老朽认为,我军当留下一部扼守常州,武进,大军跟随大帅直奔无锡,无论如何将博洛堵死在湖与太湖之间!只要时间一长,粮草断绝,建奴不战自溃!”
真叫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周延儒在朝时候老奸巨猾,排挤同僚,无所不用其极,可失势之后在台湾劳动改造了一年多,如今仿佛换了个人那样,比谁都激进,不过他这话听的一大群将军都是暗自点头,这个战略倒是一刀见血。
“可万一,建奴舍弃北上转头南下,再攻打鲁王监国时候,建奴可在杭州屯了不少粮饷,还有满达海的一部大军,坐拥坚城,建奴至少能守个一年半载,到时候江北再有变,咱们有是腹背受敌了,该如何是好?”
冷不丁,参谋陈子龙的一句话瞬间冷了场,这可不是没可能,而是太有可能了,想着那恶劣的后果,每个人都是脸色变得很难看。
“本帅决定,分兵!”
思虑了足足两三分钟,宋青书无比艰难的将笔放在地图上,可话音未落,孙传庭,周延儒,陈子龙,卢象升等人却是一起赶忙抱拳否决道。
“大帅不可!”
“大帅!萨尔浒之败尽在眼前啊!”孙传庭算是最近之人,满是紧张,他一个掏心掏肺的一个鞠躬,深深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