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软弱的汉狗!”
目送这些汉人向后逃去,站在城头上那些浙兵也是仿佛心都碎了的模样,尤其是刚刚那个二狗子,满头大汗瘫软着坐在了地上,那牛录额真冷酷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股子轻蔑的冷笑来,不屑的哼了一声。
…………
有的时候,汉人的性格的确是软,但却不是面条那样的软,而是如同坚韧的蒲苇那样,看似纤细,却可以拽动千斤,死伤了十几个人,第二天,这些父老乡亲却是再一次坚挺的向下一出关卡而去,就因为心头有着令他们魂牵梦绕的亲人。
历史书上,经常可以看到评价中国农民是世界上最恭顺最善良最乐天知命的一群人,可说这些话的人似乎亡了,历次改朝换代,天下大乱的战争中,无不是农人担任了主力。
就在边关各处打亲情牌的时候,宋勇忠又是出了趟差,崇山峻岭挡得住普通的大军团,却挡不住他们这些特种军,就在鲁王监国调建奴在福建各边残酷的镇压时候,一支选锋军小队已经是神不知鬼不觉翻阅了武夷山。
福建宁化。
天气才刚刚热起来,蛤蟆亦是括噪的在门口外呱呱的叫个不停,令人心烦意乱,一间乡下的大草屋中,十几个庄稼汉围绕着蜡烛,沉闷的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看打扮都是最贫苦最落魄的佃户,每个人似乎都焦虑不安,端着水碗还频频的向外张望着。
“黄通大哥!”
忽然间,一个庄稼汉兴奋的站起来,迎向门口,紧跟着,十几个庄稼汉就跟见到老师的幼儿园小孩那样,也是纷纷围了上去,抱着拳头恭请道。
“黄大哥!”
被众人围拢在中间的,却是个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粗短的黄脸汉子,看他面容平平无奇,可十里八乡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黄通的,去年,就是他打着校正斗益均贫富为口号闹进县城,闯入那些二十斗大量桶收租的地主员外家,讲这些桶具全部砸毁,回头他还将宁化县十里八乡的佃农组织起来,号称田兵,每村设百长,大镇设千长,互相支援。
就因为有他们的存在,福建别的地方二十斗一担的收租量挂的佃农都活不下去,粗粮掺和着麸皮才能勉强糊口,只有宁化还是正常的十六斗一担,佃农们好歹能吃个半饱,不至于饿死。
这就是活命之恩,所以黄通在宁化县是人人尊崇。
然而最近局势却变得越来越紧张,随着建武帝朱以海入闽,封建统治在当地明显加强,宁化县令气焰越来越嚣张,县里吃过亏的大户也开始蠢蠢欲动,这种情况下,田兵也是担忧起来。
“黄大哥,不知召集我等,有何事?莫非朝廷要进剿了,还是田大户,赵大户他们要加租?”
刚落座下,那个一进门就招呼过来的汉子再一次急迫的问道,这次宁化的田兵首领全都被召集来了,明显不是小事。
不过听着汉子的询问,黄通那张厚实的脸上,却是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来,回首看了看窗外,旋即又是向前压低了身子,急促的向十几个田兵首领反问起来。
“诸位,北面的宋大帅拥立的崇祯皇帝,大家都知道吧!天大的好消息,宋大帅发下了皇榜,这福建所有拥戴鲁王的,都是叛逆,朝廷不再保护他们,咱们这些佃农可以合法的占据他们的土地!”
“一百多年了!咱们这些泥腿子让那些地主刮了一百多年了!年年我们卖儿卖女,他们吃香喝辣,这种日子,终于要一去不复返了!”
“黄大哥,能不能是假的啊!”
“是啊!天下乌鸦一般黑!”
看着黄通亢奋的模样,这些田兵首领却是纷纷不放心的问起来,毕竟大明朝出尔反尔的事情多了,大家伙都被坑怕了,可看着这些人的疑虑,黄通忽然笑着向门口抱了抱拳头。
“宋将军,请进!”
随着声音,一员身材不算太魁梧,却带着一股子冰寒气息的汉子,披着件黑斗篷,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进了来,这人身上似乎回旋着一股子死亡气息,让十几个田兵首领,都是不寒而栗。
“这位就是宋大帅身边的红人,宋勇忠宋将军!”
“这次本将把户部的官印带来了,可以现场刊印地契,只要你们敢起来反抗,将来大帅兵临福建,地就一定是你们的!”
声音冰冷的几乎不带人的感情了,宋勇忠咣啷一声,将一颗铜印重重的丢到桌子上,看着那蜡烛下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引信,十几个田兵首领眼睛顿时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