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整天,众人自然很累。医馆里的大夫分成两批,有人专职守夜,以防病人情况突变。夜静悄悄,学徒熬着药打盹。内屋响起轻咳声,他猛然惊醒不顾手烫掀开药罐的盖子。</P>
火候正好,学徒将药汁倒入碗中端进屋。床上躺着四肢齐断,伤口被包扎好的病人。</P>
大好男儿成为残废,之后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学徒吹一吹药,把人扶起来:“又痛醒了?三更半夜,喝完药继续睡吧。睡着轻松些。你也别多想,总要好好活着。”</P>
病人脸色苍白,乖乖喝药。他看着窗外的漆黑,有些惧怕睡觉。午夜梦回,常陷手脚被砍的噩梦中。不由得会想,成为一个废人还有必要活着吗?活着又能做什么呢?</P>
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不如死了。只是内心十分不甘,也曾骑马射箭意气风发。少年得志,怎忍如此下场?他大睁着眼捱到天明,胸腔堆满不忿。为何偏偏是他遭受此难?</P>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瞬间驱散绝望的黑暗。病人鼻头一酸,泪流满面。</P>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想死。苟延残喘也好,垂死挣扎也罢。他想好好活着……</P>
“水盈姑娘。”水祈笑眯眯出现在廊下,挡住去路。水盈无奈绕路:“什么事?”</P>
“水盈姑娘实力超凡,天下无双。能不能帮忙跟大长老说一声,让我放两天假?”水祈搓着手一脸谄媚。说好战斗结束放假的,结果又安排布置阵法的事务。他不会累的吗?</P>
水祈很好诠释什么是脸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想休个假怎么那么难啊?</P>
停下脚步,水盈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拍他的肩:“先后经历两场大战,各家损伤不小。就算这样,依然出材料出人手布置大阵。你好意思独自休息吗?干完这几天再说吧。”</P>
水祈眼神认真:“我好意思啊。我真的好意思。水盈姑娘,水盈姑娘你别走啊。”</P>
然而水盈再没理他。跟她求情有什么用,请假找顶头上司。她一个外人可不想掺和。</P>
皇宫。御书房。阿黑一脸不耐烦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茶杯:“小盈的意思你懂吧?”</P>
章亦玉立在一旁不敢说话。此人什么来路?一进来比任何人都大爷,一屁股坐下自顾自话。君圣恒半分不恼,颔首回应:“国师出面,朕自然信任。允许水家建立护卫大阵。”</P>
“挺识相。”阿黑眸色一沉,在君圣恒身上看到好几条通往坏因果的道路。多少次一念之差,未走上去。如今亦如悬崖边行走,稍不留神万劫不复。罢了。与他无关。</P>
任务完成,理当打道回府。阿黑放下茶杯起身:“细节你们与水家的人接洽。走了。”</P>
他大摇大摆出去。章亦玉躬身相送。君圣恒皱眉,国师究竟收的什么人?神秘又危险。</P>
宫外。医馆。蓝笛帮病人换药,学徒忙进忙出熬药、端药、喂食药。病人很多,挨个弄好需要不少时间。坐堂大夫姓吴,得空进来寒暄:“蓝大夫,久仰久仰。昨儿多亏你帮忙。”</P>
蓝笛边包扎边回答:“吴大夫过奖。我辈医者,救死扶伤。自不会对伤者置之不理。”</P>
吴大夫不管怎么看都很满意,年纪轻轻,医术高超。更可贵的是人品和脾性。若他还有女儿尚未出阁,说什么也要撮合一番。可惜,他膝下两女英年早婚,生生错过。</P>
“听闻蓝大夫住在水府。此次考核不知原因不了了之,而今各世家招人学习。可有这事?”吴大夫替人打听。虽说世家只会挑选内部人员,但不知为何消息透露出来。</P>
大好的机会,谁也不想放过。若有门路,还是希望走一走。不求事成,混个脸熟也好。</P>
四肢齐断,躺在床上的病人抬眼。世家招人学习?应当招驱魔师吧。普通人怎可能……</P>
蓝笛颔首道:“确有此事。有学者开课,招人学习。若有天资可尝试,不限是不是驱魔师。所学主要为阵法,学成不可擅用。吴大夫有想推荐的人?我可以说上两句话。”</P>
“阵法?这……”吴大夫拿不定主意。阵法晦涩难懂,比成为驱魔师更难。</P>
病人情绪激动大喊:“在下范重云,渴望学习阵法。请求蓝大夫举荐。”</P>
蓝笛转头,见范重云眼神坚毅。身残志坚,可助。他微笑:“好,我回去说一说。”</P>
范重云难掩震动,仿佛死寂的生命找到新的希望。纵使失去手脚,所学也不会摒弃。努力学成,定能派上用场!虽残但不废!吴大夫略微尴尬:“我问问友人,看他有无兴趣。”</P>
“吴大夫慢走。”蓝笛手上有活,没法起身相送。唯有言语客气,温和有礼。</P>
知道未来饱含希望,范重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他想早点知道结果,想快点学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