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华工国际在创出55元高价之后,又会掉头向下,跌得如此凶猛。
场内参与的散户和各路游资,先前有多么激动,多么狂喜,那么此刻就有多么惊慌,多么恐惧!
券商营业部的交易大厅里,许多人脸色苍白,欲哭无泪。
40多分钟的时间,股价下跌超过30元,从顶峰算起,跌幅更是达到了恐怖的60,这比许多人,在前两年整个熊市的亏损还要大。华工国际的股价跌穿28元的筹码聚集底线之后,特别是在换手率达到惊人的85以后,已经没有大资金敢于进入了。
情绪面崩盘,加上死亡换手率,是注定后续没有承接的局面。
这时候,再买入,那是谁买谁死。
零星的买单,只有不愿意就此认输,或者还抱着一丝幻想的散户,勤劳补仓,想要压低持仓成本所致。
彻底没了千手以上大单资金的进入。
华工国际里面,那些最后还握着发行的股票,等待着卖出的中签者和配售机构,再也没有了任何迟疑。
大量的卖盘再一次出现,股价短暂的停顿后,继续下滑,击穿20元关口。
券商营业部交易大厅里,有人眼望着华工国际飞速下跌的股价,整个人一软,完全瘫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
欢腾喜庆的气氛烟消云散,随之笼罩上的是愁云惨淡,是心如刀绞。
南华,牟先生双手颤抖地抓着电话,最后也不过是绝望地叹息了一声,扔下话筒,脸色苍白地颓然坐在椅子上。
财富来得太快,却也去得太快。
不过一个小时内,6000万的本金,已经从盈利8000万,到面临亏损的境地。
郑先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双眼盯着华工国际这大出意料的走势,此刻也是冷汗淋漓,尽管他的持仓成本比之好友牟先生较低,但情绪面崩盘之下,那就是山崩海啸之势,成本再低,也会被埋葬。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但他已经没了接听的功夫了。
8000万资金,基本是他的全部家当,如果这次在华工国际上大亏,那他将元气大伤,恐怕很久都不能恢复。而且更重要的是关于华工国际的炒作,整个南华的游资圈子,是他带头提出来的,许多朋友也是经过他的鼓动,才参与进来的。
若是大家都在这支股上巨亏,那他郑厚土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以后再想别人配合自己炒作,或者说组成关联席位,恐怕就没人愿意与他合作了。
魔都,洪智全工作室,持仓数亿,还动用了许多客户账户的洪智全,此刻已经是脸色煞白,他双目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抓着茶杯的手,指节发白。
宁州,粤州,燕京……
许多游资工作室,此刻都是惨淡一片,主操盘手脸色苍白,右手颤抖地抓着鼠标,已经是无力回天。
这时候,就算他们手里剩下的,还有补仓资金,可也不敢再投进去了。
绝望、恐惧,颓然,震惊……
无论网络股票论坛,还是线下券商交易大厅、大户交易室,或者各游资工作室,参与华工国际的投资公司,此刻都被这些情绪充满。
华丽的炒作,落幕得实在太快,让人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反应。
“破百亿了。”杨立国在交易室里,仰头盯着大屏幕上,华工国际的交易界面,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于参与的投资者来说,今日的教训,足够他们记一辈子了吧!”
“比起95年327国债如何?”顾云汐问道。
杨立国看了看自己悬空的衣袖,惨淡地笑了笑,说道:“不可同日而已,327国债,可是我国金融历史上,最黑暗的那一页,华工国际不过只是一场夭折的短炒而已,在金融市场中,算不得什么。”
十一年前,顾云汐还小,自然不曾经历过那次动荡。
也不明白那一次对于投资者和金融市场的打击。
她只是觉得这次华工国际上市,今日盘中追逐与屠杀的交替,已经是她踏入金融市场以来,所见的最惨烈的盘面,所以才忍不住对比。
“还剩十分钟了,猜一猜华工国际今日股价的落点,会是哪里?”苏越微笑地说道。
顾云汐盯着还在继续下滑,已经到达17元的股价,沉声道:“应该不会低于开盘价吧?目前换手率已经超过90了,虽说买盘耗尽,面对着这种倒V走势,没有资金敢再入场,但同样的,卖盘也耗尽了,没什么流通股可以再用于交易,股价跌不了多少了。”
“老杨,你说呢?”苏越继续盯着杨立国,问道。
杨立国呵呵笑了笑,说道:“我的观点跟云汐有所不同,尾盘十分钟,华工国际的股价,肯定会上翘一段的,不会再跌下去了。”
“为什么?”顾云汐问道。
杨立国回答:“正如云汐所说,目前场内,已经没有什么流通股了,该卖的,已经卖完了,这时候只需要很少的资金,就可以撬动股价了。上百亿的资金被闷在里面,他们会想办法自救的,尾盘抛盘压力已经是最小,是个机会!”
顾云汐皱眉,说道:“可这华工国际按照今天的走势,明天大家恐慌而逃,股价必然是跌停的,再投入资金,不是亏得更多吗?”
“不止是明天,也许后面许多个交易日,华工国际都会以跌停报收。”杨立国说道,“但如果此时不救股价的话,华工国际继续跌下去,后面依然会连续跌停,并不会有任何改变。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尾盘拉升股价,让后面跌停板延续的时候,股价不至于跌得太惨,恐怕对于这些游资来说,亏损还小一些。”
说到此处,杨立国偏头看着苏越,问道:“小苏觉得呢?”
“我觉得尾盘还会继续杀跌的。”苏越说道,“其实老杨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但这些逻辑、道理在今日华工国际上,并不适用。”
“这支股票,可是承载了百亿的资金容量啊,可不是其它热点炒作的股票,只有几家资本或者说几个联合游资席位,这是非常多的游资,共同参与的。”
“这时候谁若再投入资金,拉升尾盘,是完全地为他人做嫁衣。”
“到时候,面对着后面的连续跌停,一旦没有通道优势,自己投入的所有资金,都会被活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资金背后,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没有谁会牺牲自己,而便宜别人的。”
“既然华工国际没救了,那他们心里想的,自然就是大家都闷在里面,谁也别想逃,至于后面怎么办……那就只能是各凭本事了。”
杨立国沉吟了片刻,不禁点了点头,在分析中,他忽略了人性这个东西。
三人说话间,华工国际的股价,已经在零星的交易中,逐渐下滑至15元附近,离开盘价1462元,也就一步之遥。
正如苏越所料的一样,尾盘的盘面上,依然没有谁愿意主动出手拉升股价。
只是没有买盘也没有卖盘,余下接近7的流通筹码,在股价跌至15元附近之后,没有再大规模流出,而是逐渐徘徊,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