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问道：“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吗？”

雷曼兄弟集团旗下，共分三大业务板块，分别为资本市场业务、投资银行业务和投资管理业务。

资本市场部门为机构投资者的资本流动提供服务，包括二级市场交易、融资、抵押贷款发放和证券化、大宗经纪等业务，以及对固定收益和权益类产品的研究等，另外这一部门还投资于房地产、私募股权和其他长期投资类别。

三大业务板块中，这个板块，是涉入‘次贷’业务最深。

也是参与风险投资最多，接连两个季度以来，亏损最为严重的部门。

“我们的CDO业务头寸，亏损还在持续增大。”伊恩·劳艾特回答，“房价丝毫没有触底的迹象，抵押贷款衍生证券市场，信心崩溃，大面积波及到CDO、CDS业务市场，我们在这块的投资太大了，杠杆拉得太高，撤不了身。”

“你们还在持续做多CDO业务市场，是吗？”理查德·福尔德问道。

伊恩·劳艾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持续增仓做多了，只是市场流动性严重匮乏，我们此时想全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所有持仓被困场内，短期内退不出来，一旦迅猛杀跌，就是全面爆仓的结局，我们也没有办法。”

“说吧，上个月亏了多少？”理查德·福尔德沉默了片刻，继续问。

“78亿美元。”伊恩·劳艾特缓缓地吐出一个数字。

理查德·福尔德眉毛一颤，心里吓了一跳：“亏损这么严重？原油期货头寸，不是还大幅盈利的吗？怎么会亏得如此严重。”

“主要受房地产业务和CDO业务影响。”伊恩·劳艾特说道，“总裁，亏损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市场信心快崩溃了，我们这个亏损额度，不能再爆出去了，不然投资者的挤兑风暴，必然发生。”

雷曼兄弟资产扩张得太大，内部现金流，又严重不足。

经历连续两个季度的大额亏损，再遭受投资者挤兑的话，必然瞬间崩盘，步入破产旋涡之中。

“这么大额的巨额亏损，能瞒得住吗？”理查德·福尔德头疼道。

伊恩·劳艾特眼神闪烁，急忙道：“先不计入表内，等到市场稍微反弹，或者说其它投资业务方面盈利，能够对冲这笔大额亏损，再进行披露不迟，集团首席财务官，是总裁您安排的人，应该是可以操作的。”

“你知道刻意隐瞒如此巨额的亏损，意味着什么吗？”理查德·福尔德内心暴怒。

伊恩·劳艾特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但凡有一丝办法，我也不会让总裁您这么做，实在是此刻的雷曼兄弟，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我们内部的资金流严重不足，是没法应对巨额亏损爆出来之后，大量投资者的挤兑、赎回风暴的。”

“再者，下个月，咱们集团有一笔280多亿美元的债券到期。”

“资金严重匮乏，经不起风浪啊！”

“一旦这个消息透露出风声，我们雷曼兄弟就算是走到尽头了，真实情况一旦暴露，面对高达至少400亿美元到500亿美元的资金缺口，恐怕不但没人愿意支援救助咱们，还会趁机撕咬几口，瓜分我们。”

“只有先隐瞒下来真实情况，想方设法地回收现金，请求各机构和政府支援。”

“这样才能使我们度过危机。”

“我听说韩国开发银行的朴会长，有意接手咱们雷曼兄弟的股份，总裁不妨接触一下试一试。”

“韩国开发银行，虽然比不得我们华尔街的几大巨头，不及代表联储的美银，以及资金储备充足的纽银美隆，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与这些内部风险较低的巨头谈判的条件，只能被动接受一些相对理想的条件。”

“我们只要能将内部风险转嫁出去，能够筹到资金。”

“暂时性地让利，都是值得的。”

理查德·福尔德握着手里的数据报表，很想骂人，但他也知道，就算把伊恩·劳艾特大骂一顿，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接触试一试吧，你赶紧把亏损严重的CDO业务投资，都尽量砍掉，还有房地产业务，能卖的，全部给我卖了，市场信心一旦完全崩溃，信贷风暴、全面性金融危机，就不远了。”

伊恩·劳艾特点了点头，咬了咬牙，说道：“我想想办法吧，以目前的市场流动性，全面退出，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实在不行……”

理查德·福尔德眼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就只能将风险转嫁给政府，请求政府和联储接管了。”

“我会全力去筹备资金，应对后续危机。”

“你控制好市场投资业务，不要再让亏损进一步扩大了。”

“其它投资业务，我会全力退出，不让亏损进一步扩大。”伊恩·劳艾特说道，“但WTI原油期货上的头寸……是极有可能为我们扭转巨额亏损局面，对冲掉其它投资业务上的大额亏损的，我觉得可以缓一缓。”

理查德·福尔德想了想，觉得WTI原油期货上，关联的利益集团，如此之多。

华尔街各系资本巨头、资管集团，都身陷其中，而华资又是各资本集团联合打击的对象，加之集团在WTI原油期货上，大量持仓的头寸，并没有陷入亏损，留一留，却也无妨，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伊恩·劳艾特松了一口气，抱着以WTI原油期货为翻身希望的想法，回到基金交易室。

“麦伦·尼克勒斯，情况如何？”伊恩·劳艾特盯着自己视为唯一翻身希望的WTI原油期货盘面，向基金部首席投资官麦伦·尼克勒斯问道。

麦伦·尼克勒斯回道：“刚刚高盛集团投资事业部总裁克里·斯托弗先生来了电话，表示华盛顿在10点半到11点左右，会有重大利好消息放出，让我们协同反击，收复133乃至135美元，挤压空头主力的防御区间。”

“很好！”伊恩·劳艾特说道，“把握住机会，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翻身的希望了。”

麦伦·尼克勒斯点了点头，说道：“整个交易团队，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准备从空头主力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纽约时间的上午10点半。

整个市场中，关于驳斥空头的言论，关于声讨华资恶意做空市场的言论，关于‘通胀预期、量化宽松’的经济发展言论……以迅猛的姿态，占领了美国网络、线下各个信息渠道，挤占空头言论的生存空间，诱导市场情绪和舆论走向。

同时，盘面上，多头主力再度以125美元到130美元支撑区间为依托。

聚集大量的资金，向空头主力发动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