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易沉且迟上(1 / 2)

边月满西山 奕辰辰 2639 字 8个月前

夜已将尽。

在集英镇的入口的牌坊处,行来一辆马车。

这么早的时候。

集英镇是没有任何人会起床的。

外面泛起一阵清光。

然而分不清是月光,还是即将破晓的朝阳。

这阵清光照在枝头上。

树影摇曳。

把整个集英镇衬的寂静之极。

一个人头从马车里探出来。

四下张望着。

“这是哪里?”

他扭了扭脖子。

似是不太习惯于马车之内狭小的空间。

让他浑身上下都显得很是僵硬。

这辆马车也着实是奇怪。

就一匹马独自拉着疾驰。

连一位赶车人都没有。

不知该说是这条路因为走了无数次而熟悉的缘故,还是这匹马本就驯化的已经通了人性。

“这里是集英镇。”

车内另一道声音响起。

这座马车并不大。

甚至可以说极为小巧。

而且不管是探出头的这位还是后起的那一道声音,都是男子。

两位男子若是坐在这么小的一辆马车里,那着实是有些拥挤。

也难怪先前那人会觉得自己的脖子如同落枕了一般,酸痛异常。

“集英镇?名字倒是不错。”

探头之人干脆从车上跳了下来。

伸了伸胳膊腿。

定西王域。

越往西走,昼夜的温差越大。

现在是清晨。

言语间还有白气哈出。

就好似抽烟一般。

但却要比烟雾更加浓厚几分。

“怎么个好法?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车内的人说道。

他并没有下车。

也没有露面。

好像还对下车之人如此散漫的态度有些不满意。

所以言语之间,不由得多了些挤兑。

“嘿嘿……你前面说我的名字好听,什么暮霭沉沉楚天阔。现在我夸一句这集英镇的名字好听,你却又不承认了。”

这人撩开马车的门帘冲着里面说道。

这二人不是别人。

正是霍望和楚阔。

下车的是楚阔。

马车内坐着的是霍望。

这两人怎么会连夜从定西王城赶到这集英镇呢?

楚阔不知道。

只是这般被动的跟着霍望来了。

楚阔摸了摸拉扯的这匹健壮的马。

心想这匹马何止健壮?

简直如同神驹!

两个时辰前。

他还在定西王城。

在王府的大殿中,和霍望面对面坐着。

他盘着腿。

腿上横放着剑。

霍望也从王座上走下来,盘腿坐在他的对面。

面前放着他的红泥小火炉。

火炉里烧的是橄榄核。

焰色微微偏蓝。

虽然不够旺盛。

但却极为稳定。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烧着。

霍望盯着那焰火,目不转睛。

直到看见那焰火微微一跳,才把提前准备好的酒壶放上去。

这一跳平常人怕是很难看到。

但霍望和楚阔都是剑客。

剑客的眼最尖。

就和他们手里的剑尖一样尖。

剑客的手也很快。

所以一看到这火焰的变化,酒壶便已稳妥的坐在了上面。

“你喝酒,还需要喝温的?”

楚阔好奇的问道。

“我的胃不是很好。”

霍望说道。

楚阔笑的更厉害了。

堂堂定西王,先不论他的武道修为如何。

就算是遍访天下名医,也该把他的胃医好了吧?

可他却说自己的胃不好。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胃不好,就该看病。却是不该喝酒。”

楚阔说道。

他看那红泥火炉中蓝盈盈的烟火很是欢喜。

想用剑拨弄一下。

却被霍望一掌排开。

“焰要稳!不然酒温的不够均匀。”

霍望解释道。

“你该不会是把这酒当药吃吧?”

楚阔问道。

“酒是心药,不是胃药。”

霍望说道。

“那你胃不好,为何还要喝酒?”

楚阔问道。

“因为你是个酒徒。和酒徒对坐,泡茶总是不合时宜吧。”

霍望抬头瞥了一眼楚阔说道。

楚阔有些不好意思。

相比于茶。他的确是爱喝酒的。

但被霍望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虽然这大殿中只有他们二人。

只能算的上是大庭,却是没有广众。

不过楚阔还是心虚的四下看了看。

“你可有服过胃药?”

楚阔问道。

“当然服过……还服过很久。”

霍望顿了顿说道。

面色有些挣扎。

“难不成你害怕吃药?”

楚阔激动的说道。

激动到何种地步呢?

激动到竟然提着剑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霍望。

霍望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他。

没一会儿,楚阔就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我只是没想到像你这么一个名扬天下的大英雄,还会害怕吃药。”

楚阔说道。

“先不论我是不是英雄,也不说这英雄名不名扬。但只要是人,我就不信没有不怕看郎中吃药的。”

霍望说道。

“我就不怕!”

楚阔拍了拍胸脯说道。

“你不怕或许是因为你从未看过郎中,从未吃过药。”

霍望冷冷的说道。

楚阔瞬时泄了气。

不得不承认。

霍望说对了。

他的确是没有看过一次郎中。

也没有吃过一副药。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生过病。

光着脚从震北王域一路走出来,怎么可能会不生病?

即便他用劲气护住双脚也没有用。

因为人总有睡觉的时候。

他的武道修为还没有高到睡着时还能够有劲气这般运行不息。

但他对付生病的方式只有两个。

一个是喝水。

一个是睡觉。

他觉得生病就是体内有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既然是不干净的东西,吐出来就好了。

喝水喝到自己喝不下时,一口嗓子眼,“哇”的一声,自然就会吐出来。

待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了之后,他就睡觉。

一般都会悄悄的溜到别家的牛棚或马圈里睡觉。

因为相对来说,这样的地方都比较暖和。

睡起来之后通常肚子都会很饿。

他也不吃东西。

生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未完全排出去。

若是又吃了新东西,岂不是又会生病?

在他的观念里。

只要我不吃,不动。

那这病也就会停止不前。

实在饿得遭不住了,就再去灌一肚子水。

这次却不是为了吐。

而是为了顶饱。

这么反复折腾三两次之后病的确是好了。

但楚阔自己却被饿的两腿发软,扶着墙都站不起来。

这会儿,牛棚马圈的另一个用途就出来了。

因为这里总会有刚出生的牛犊或马驹。

有了新生命。

自然也会有能够哺育新生命的乳汁。

待他揪着尾巴,把小牛犊或小马驹拉到一旁后,就自己把嘴凑上去猛吸一阵。

喝足了牛奶或马奶。

精神头和体力便也恢复了。

不必说,一个提气跃身,就翻了出去。

随之继续朝前走着。

不过也有倒霉的时候。

若是这牛棚里只有一头老公牛,或一匹老公马的时候该怎么办?

他便只能扶着墙硬撑。

最后终究是饿晕了过去。

但农家人普遍心善。

发现自家这牛棚马圈里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通常都会架回家中。

然后把平日里自己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拿出来几个。

楚阔还没吃下肚。

光是闻到那馒头的香味。

这饿劲儿,就解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着实是不错。

但若是不遇到那位赠剑的女子。

楚阔也不会受这般罪,吃这样苦。

但他吃的开心,受的也开心。

只要恢复了体力能继续往西走。

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每每有人家帮助了他。

他在临走前都会大声说一句:

“我以后是会扬名天下的,还会娶一个大美女当老婆!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我叫楚阔!楚天的楚,宽阔的阔!”

说罢还扬了扬手中的剑。

这些个老实巴交的农家老伯、大婶。

哪里懂得什么扬名天下

但出楚阔这个名字倒是记在了脑中。

但他们更加惦记的。

应该是楚阔这小子,一口气吃了八个半馒头。

“看了郎中,吃了药也没见好?”

楚阔问道。

他看见红泥火炉上温的酒已经开始从底部冒泡。

似是要开了。

“我的师傅就是郎中。他从小把我带大。”

霍望说道。

“那可能是因为,你师父不是位好郎中。”

楚阔说多。

随即面色又有些紧张。

他只是随口而说。

毕竟像他这般散漫的人,说话本就没有任何顾忌。

但他却也知道。

不该如此说别人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