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很少出门,但也能听说一些传言。都说震北王潇洒恣意,如今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岩子说道。
他很是满意的上下打量着震北王上官旭尧,好似把玩着自己收藏中的一件艺术品。
“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竟是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抱歉……可能是因为我家从没有来过外人,因此你有些不习惯。”
岩子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
“高仁也没有来过?”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他也没有来过……我只是和他在定西王域与草原王庭的交界处匆匆见过一面。”
岩子说道。
“好吧,暂且无关高仁,你这么急切的要见我,究竟是什么事?”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我想与你谈一笔交易。”
岩子疏导。
右手虚引,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着震北王上官旭尧朝前走去。
那座髑髅山的底部忽然打开了一道门,里面亮着温暖的灯光。
只不过现在的震北王上官旭尧,对这灯火已经有了些厌恶之感……他觉得待自己回到了震北王府后,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让王府中出现一点灯火。
相对于女人的一时兴起,男人总是要更加理智些,所以这些喜好与厌恶向来都不是平白无故的。高仁用一盏吹熄的灯火,把他引来了这处奇怪的地方……虽然到现在为止,震北王上官旭尧还是坚定的认为这里仍旧是一座幻阵,纵使他无法解释岩子的存在,可他并不相信这里是什么家之类的鬼话……
除了灯火之外,还有风,还有月光。
现在这三样东西,都让震北王上官旭尧极为厌恶……
他已经想好,等回去之后要专门打造一件屋子。
这屋子的窗户一定要坚实紧密,不能透进一丝风,另外还要在夕阳即将逝去的时候,让人用不透光的黑布蒙住窗户,这样即便是中秋夜的满月,也不能让屋子里渗进一点儿月光。不过这么一来,屋子里就会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在那时他的精神力就不会受到任何限制,因此便可以依仗着自己的精神在夜晚过瞎子一般的生活。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听听这位自称是“岩子”的人要和他谈一笔什么交易。
那道门着实有点窄,以至于震北王上官旭尧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通过。与门相连的是一段不长的走廊,尽头处有个圆形的,不是很宽敞的厅堂。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外面的神庙那样高达伟岸,而这髑髅山中的一切却又精巧袖珍的可怜。不过最奇怪的是,震北王上官旭尧并没有看到这厅堂中有什么地方点了灯盏,可温暖的黄光仍旧充实着空间,让这里的一切都又写了陈旧的年代感,就连震北王上官旭尧也不例外,仿佛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厅堂中间由一方八仙桌,几乎占据了一般的位置,偌大的桌旁却只摆了两把椅子,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外面刷了一层清漆。震北王上官旭尧与岩子略微客气了一番,分宾主之位坐定。
“听说你不喜喝酒,所以我只准备了茶。”
岩子说道。
“没有那么绝对,若是你要喝酒的话,我也是可以喝一点的,只是酒量不太好罢了。”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对于我而言,喝什么都不重要了。”
岩子说道。
手上却动作娴熟的开始泡茶。
“看得出你却是没少喝茶。”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反正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无聊,那就不如找点事情做。泡茶是个很消磨时间的活计,所以我就选来做了。”
岩子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看着他递过来的茶杯,双手结果后轻轻的咂了一口,觉得味道着实不错!看不出岩子竟是还有这般手艺……
“在进行你说的交易之前我有几件事想要确定一下。”
震北王上官旭尧捧着茶杯说道。
“请讲。”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先前我走来的那座废弃怪异的城市是什么,这神庙中供奉的又是谁?为何会有一座如此庞大的髑髅山?以及那口不断冒出血沫的棺材,和你身下的蒲团又都是什么?”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倒是都能对你解释清楚。”
岩子说道。
“另外,你说的交易与高仁有没有关系?谈的成如何,谈不成又当如何?”
震北王上官旭尧没有理会岩子的话,自顾自的接着问道。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简单,我可以立马告诉你。”
岩子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我与你想谈的交易,与高仁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一位掮客,为我们之间创造了这次见面的机会而已。不过我看的出来,他似是用了些很不礼貌的手段或者说诱骗之法让你来了这里,因为我从你的神情和言语中感觉到了一股不那么浓郁的怨气。”
岩子说道。
“我的确是被骗了……”
震北王上官旭尧苦笑着说道。
“他不对的地方我会真诚的道歉,另外我不希望这些不愉快会影响到我们后面所谈论的交易。”
岩子说道。
“决计不会,我以震北王的名誉担保。”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这是他对岩子着实有了几分兴趣。
这人看似比彬彬有礼,实际上却是小心翼翼。
若他所言不假,应当是由于太少与人接触的原因,所以猛然面对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却是让岩子有些怵头。一个人只有在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说不擅长的话时,才会像他这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自此都要先琢磨一阵。这虽然是个好习惯,但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那就好……”
岩子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说道。
看得出,他对这件事很是在意,眼下得到了震北王山上官旭尧的保证之后,才得以彻底的放下心来。
“关于你上一个问题,其实我已经回答过一次了……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再说一遍。你先前经过的那座废弃的城,以及这座神庙,都是我建造的。哦……神庙是原本就存在,准确的说我只是改造了一番。至于那口棺材,还有蒲团,我并不能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岩子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点了点头。
听了这么多废话,自己却还是对眼前这人一无所知。
“至于我,是现任尸薨林主”
岩子又喝了口茶,指着自己说道。
“尸薨林主?这是什么……”
震北王上官旭尧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字眼。
“你就当做是一个极为古老且神秘的传承就好了。我想你定然听说过“势”吧。”
岩子问道。
““势”的传承已经消亡许久了。”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前不久,“势”已经在博古楼附近找到了新的传承人,只不过还不知道是谁。而我说的“尸薨林主”,却是一个比“势”更加古老的传承。”
岩子说道这里便闭起了嘴。
解释一个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样对方已知的来举例子。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交易了吗?”
岩子歪着头,轻声问道。
他看到震北王上官旭尧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故而加倍的小心。
“你要什么。”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我要人,活人,男女都可以,但必须得年富力强。”
岩子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顿时止不住笑了起来……却是根本没有料到岩子所谓的交易竟是这般听起来像是儿戏。
“你要几个人?”
震北王上官旭尧觉得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笑有些过于失礼,收敛了一下情绪之后问道。
“有多少我要多少,我知道震北王域中的有那么多监狱,身强体壮的死刑犯想必也不在少数。”
岩子说道。
“你要这么多人,却是用来做什么?”
震北王上官旭尧奇怪的问道。
“既然他们已经是死刑犯了,为何还要在意去向?”
岩子反问道。
“既然你说了是交易,那我能得到什么?”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我不知道你缺什么,交易的本质就是互通有无。”
岩子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缺什么……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易是谈不成了。”
震北王上官旭尧摊了摊手说道。
“仔细想想,一定有的。”
岩子说道。
语气很是迫切。
“这需要时间,若是我想起来了,再联系你。”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岩子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取出一枚白骨做的令牌放在震北王上官旭尧的茶杯旁边,说道:
“想见我,只需要割破手指,滴一滴鲜血在这枚令牌上,然后沿着你方才走过的路就能来这里见到我。”
岩子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拿起这枚白骨令牌,放在手中摩挲着,它咩有温度,但也算不得冰凉。虽然是白骨制成的,可拿在手里却有一种圆润之感,像极了玉石。
“有没有不需要流血的方式?割破手指未免太疼了……”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岩子默不作声,他只得收起了这枚令牌,随即端起了茶杯,准备再喝一口就离开。
“出去也是得那样麻烦吗?”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那倒不必,你想走的时候我可以直接送你出去。从何处进来,出去就在何处。”
岩子说道。
“我喜欢你这里的灯火。”
震北王上官旭尧站起身说道。
岩子微微一笑,自己的家得到旁人的夸赞,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眼看震北王上官旭尧已经做好了准备,岩子打了一个响指,一瞬的恍惚之后,却是又回到了先前高仁吹灭灯火的窝棚之中。只不过现在的窝棚空空荡荡,不存一物。那些个用银子铸造成的用品,怕是早就被高仁带走了。
“王爷?!”
身后一人喊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回头一看,却是孙德宇,身边还站着月笛。
“你们怎么不打了?”
震北王上官需要调笑着文道。
“中都查缉司司督,见过震北王。”
月笛恭敬的行礼说道。
“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刚才就有个阴阳怪气的人和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我现在还有些头疼……”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右手攥拳,用力的敲了敲后脑勺。
“王爷你方才去了哪里?怎么之间就断了联系!”
孙德宇一脸紧张的问道。
“我还好端端的站着这里就说明没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把高仁找到吗?”
震北王上官旭尧走到孙德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这片窝棚区中快速穿过,月笛隐约听到了其中有人说话,正是刘睿影和华浓。于是赶忙走到门口,高呼了一声。在风中,刘睿影听到了这声呼喊,急忙勒马回神。
“您怎么在这里?”
刘睿影看到月笛之后诧异的问道。
“先来见过震北王!”
月笛领着他朝窝棚内走去。
从刘睿影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郁酒气,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在金爷府中莫名的喝醉之后,刘睿影在华浓的搀扶下,进了间厢房倒头就睡。直到两个时辰后被口渴逼醒这才恢复了神智,一看天色,心中却是隐隐有些不安,也顾不得亲自向金爷和小机灵道别,便和华浓一道快马赶了回来。不过他仍旧在房中给金爷留了一张字条,用以说明。想来今日天明时分,金爷和小机灵等人应该就会返回老板娘的客栈之中。
“中都查缉司省旗刘睿影见过震北王!”
黑暗中刘睿影并没有看清面貌,反正月笛如此说了,他便稀里糊涂的拜了下去。
“听说你在定西王域的时候,让那霍老狗也吃了憋……你这一拜我可是受不住!”
震北王上官旭尧侧过身子说道。
刘睿影很是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细细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在定西王域的时候都还算得上是平常,并没有什么和定西王霍望针锋相对的时候。
“不过我们的刘省旗的确是出名的很……这才离开一天多的功夫,却是已经有两个人指名道姓的要找他!”
月笛站在一旁,环抱着长剑,笑着说道。
“谁找我?”
刘睿影问道。
“一个就是那劫夺了饷银的草原部公,靖瑶。另一位……是个极其惊艳的姑娘!”
月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