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洞房要是没有几分醉意,把新娘子看的太清楚,岂不是少了许多情趣?盖头揭下来的那一刻,却是双方都得先喝点酒才好。西北地界,民风彪悍。婚典接亲时,新郎官儿都得带着好友帮手,把新娘子家里准备的“拦路酒”一一喝光才行。
其他两样,也都是得以酒庆贺,用酒谈心。
酒三半的高兴,自然很有道理。无论是何时何地,有人请客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主要是有些人的酒饭不能轻易吃。
吃了喝了,日后总要给你找来几件很是麻烦的事儿来。
像这种连是谁请客都不知道的局,当然要慎重再慎重……能不去就不去。
刘睿影拍了拍酒三半的肩膀,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下觉得反正今晚的事已经够多了,积累到现在反而有些麻木。再多来几件,却是也无所谓。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甚至一不留神吹起了口哨。
管事模样的人引着刘睿影等走到一处雅间内,里面摆着茶水、干果。
一共十把椅子。
每把椅子身前的桌子上,都放着两个琉璃浅碗,一碗中装着瓜子,另一只碗因当时吐皮之用。
刘睿影很爱吃瓜子,以前在中都查缉司中时,有大把大把的闲时间。萧锦侃喝酒,他便嗑瓜子,两人一同谈天说地。
只是他虽然喜爱,但嗑瓜子水平着实一般……必须要注意选择,选那较大、较厚、而形状平整的瓜子,而后放进口里,用后槽牙&34;咯&34;地一咬,再吐出来,用手指去剥开已经开了口的瓜子皮,这样才能吃到瓜子仁。
有时候咬得恰到好处,两瓣瓜子壳各向两旁破裂的极为完整,瓜子仁也完好无损的躺在其中,没有被咬碎,这样剥起来就很是轻松。
倘若是用力不当,或是心急了些许,瓜子壳便和瓜字仁叠在一起而折断,吐出来的时候都是一片残渣,根本无法分离。
那残渣碎碎的残留在嘴里,吐也吐不净,实属难耐。
相比之下,萧锦侃却嗑的飞快。用门牙上下一夹,瓜子的前段就开了口,瞬时手再一推,整个瓜子便老老实实的分开。瓜子仁平整的现楼出来,被他舌尖顶着一卷,就吃了进去。
完整的瓜子仁带着香气,吃一颗又一颗,香气就会叠加,充盈整个口腔。
管事的让刘睿影稍坐,两位的大人正亲自在后厨中备菜,马上就到。
刘睿影点了点头,避开主座,率先坐下后招呼着众人也纷纷落座。
看着桌上琉璃浅碗中的瓜子,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有段时间,刘睿影吃瓜子吃的上火,便想要停止……可口中的香味混着盐巴的咸味,总是让他忍不住继续吃下去。
往昔的种种骤然跃上心头,刘睿影情不自禁的地伸出手,在琉璃浅碗中选了一粒个头大,又十分饱满的,张开了嘴用二指捏着送到最后面的牙中立好,然后快速的将手脱出的同时咬下。
也不知这瓜子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还是炒制的火候有些过头,皮太燥……刘睿影许久不嗑瓜子,竟是有些掌握不住,用力太猛。
&34;咯&34;地一响。
整个瓜子立马被咬成了无数的碎块……只能是喝一口茶来漱漱口,然后吐出,嘴巴里才觉得清爽了许多。
他看到萧锦侃和酒三半等人,伸手从琉璃浅碗中抓出手一把瓜子,放在手里握着。先吮吸了瓜子外皮上的咸香之味,这才放入口中嗑开吃掉。
边吃边谈笑,从容自由,着实有几分&34;交关写意&34;的样子。
尤其是萧锦侃,也不用专门拣选瓜子,也根本不用手指去剥皮。一粒瓜子塞入口中,只一咬一吐,瓜子仁便吃下了肚里,全然不费力。
看起来颇有行家的意味。
“吃瓜子的水平可是越来越高超了!”
刘睿影看着萧锦侃说道。
“博古楼中无事可做,只能喝酒嗑瓜子。”
萧锦侃说道。
言语对答如流,但手中的瓜子也没有任何停顿,仍旧一颗一颗的朝嘴里丢去。不管是百姓还是王公们,都觉得这瓜子吃不厌,却是&34;勿完勿歇&34;。嚼完吞下之后,口中余香不绝。
“知道是谁请我?”
刘睿影想了想问道。
能亲自在后厨备菜的,想必是会做饭的人。
全中都城里最有名的厨子,便是马文超。但他要请客,怎么会不在祥腾客栈中?
即使清楚萧锦侃大抵是不会告诉他是谁,可这种焦虑已经极为严重,使他不得不问出口来……
“石碾街以前我常来。”
萧锦侃莫名的说了一句。
“以前街东头了,有一家炒货。名字不记得了,卖的瓜子每人限买最多两斤。而且出锅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卖的精光。”
刘睿影看着萧锦侃,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那家卖炒瓜子的定然和“会现楼”邀请之人有着极深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