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魁梧的犹如铁塔,双眼目光炯炯,眉眼鼻子说不上多好看,但起码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长相方正,和现在的岩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也难怪刘睿影认不出。
一时间,刘睿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陷入了沉默。
对于不熟悉的人,当然就没有话说。不过想到自己竟是在宝怡赌坊中见到了岩子,心中又觉得甚为诡异。
“你和宝怡赌坊是什么关系?”
刘睿影想了想说道。
他不知岩子的脾气秉性,便也摸不准脉搏。深处诡异之地,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在一个自己把控不了的地方,还是静等机会,观察形式,捕捉每一处有利的细节,最后才能反宾为主,反败为胜。
“我不爱赌钱,甚至酒都喝的很少。集英镇的祥腾客栈里,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最后一次。”
岩子回答道。
这般明显的答非所问,更是让刘睿影认定他和宝怡赌坊之间的关联不浅。甚至站在大老姜背后,操纵着杜彦的人,说不定就是他。
想到杜彦那般决定高手,竟是都如看家犬一般,任凭躯驰,刘睿影就觉得心中无力。
“不赌钱的人也能开赌坊,很多酒肆的老板都滴酒不沾。”
刘睿影说道。
岩子笑了笑,重新拿出个茶杯,往里加了些茶叶,随会倒入滚水。
刘睿影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这杯还在滚开的茶水,端起来,仰脖一饮而尽。
连带着其中花茶的花瓣和茶梗都倒入嘴里。
“咕咚”一口咽下去茶水后,嘴里开始蠕动起来。岩子竟是像吃饭菜一般,将花茶全部嚼碎眼下。
不过脸上仍然带着诡异且极为不平衡的笑,让刘睿影看不透他的心思。
“宝怡赌坊是个盒子,里面装着中都城这些年来最大的仇怨。”
岩子说道。
门牙上还贴着一小块花瓣的残渣。
说完后,他伸舌头舔去。
刘睿影有些恶心……胃里阵阵作呕。
岩子的舌头像是一条小蛇般,盘踞在嘴里,又窄又长还很灵活。要是全部伸出来,足以舔舐到他自己的鼻梁和下巴。
这已经超脱了人应有的范畴,让刘睿影心中更是提防不已。
“你有什么仇怨?”
刘睿影问道。
既然他有心解释,刘睿影便也顺着话接下去。说不定三五句之后,就能弄清楚宝怡赌坊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的仇怨与中都城无关,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他们的仇怨对我有帮助,也算是志同道合又各取所需。”
岩子说道。
刘睿影不禁冷笑。
这世上所有的事端,不论好事坏事,有什么不是志同道合,各取所需?
不志同道合,就没有办法一起共事。不各取所需,却是迟早因为反分配不均而内讧。
这种结论放在每个人心里都是正确的,即便是做不好的事,也是出于它对自己正确的角度。
刘睿影心中反而坦然了不少,但他却感到岩子变得越来越紧张。
先前他的话很多,很啰嗦,也是紧张。
不过现在他除了紧张还有痛苦。
心里有痛苦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和朋友喝酒时,不经意的说出来。因为朋友的存在的目的不仅仅是分享快乐,还要可以承担痛苦。
可是岩子没有朋友,所以他的快乐和痛苦,都没有人可以倾诉、宣泄。
因此这两种情绪都会堆积在他的身体里,化作不哭不笑的麻木,憋的久了,即使来了朋友,快乐和痛苦也不会被说出去。
他已经习惯那般自我消化的样子,也不会适应倾吐为快的爽意。
“费尽周折的想要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睿影懒得再和他兜圈子,生怕一会儿岩子缓过神来,又开始得喋喋不休。于是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岩子却丝毫不着急。
又喝了一杯滚水冲泡的花茶后,砸了咂嘴,闭上了眼睛。
刘睿影看向他的面庞,即使是闭着眼,也好似有目光时刻都在自自己身上游走。
“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岩子开口说道。
刘睿影从鼻子里重重的出了口粗气,来开一把椅子,顺势坐了下来。
“在草原王庭,我的交易做成了。但在震北王域,那王爷脑袋不开窍,却是没做成。”
岩子接着说道。
刘睿影压住心里的震撼,尽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顺。
“那你为什么觉得就能和我做成?”
“因为你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岩子说完,猛地睁开双眼,手臂平伸,在两侧用巴掌一抹。
半空中顿时腾起两片云雾,犹如平静的湖水,更似镜面。
他握住几乎已经变得具体的雾的边缘,朝着刘睿影的方向轻轻一推,使其正面对着。
待刘睿影看清其中的东西后,一巴掌排在了桌面上。
但桌子好似提前知晓了刘睿影的想法,他拍下去的位置,骤然凹陷。
刘睿影肘部“咯噔”一声,却是空空出手,没有任何着力。
他以极为复杂的神情看着岩子。
胸前的衣襟都因为剧烈而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断。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迎着刘睿影的胸膛,让他的脑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残酷。
这抹残酷侵占了他的心扉,让他清醒的大脑都被充盈。
在本性面前,他可以忍耐,或者压制住这名为残酷的劣性,只是一旦有故意将其激发的,那就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此刻他的心思,已经不是他能全然左右的了。
他并不是个残酷的人。
若不是每次都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甚至杀人。
不过这样的想法,是建立在也没有人会伤害他的基础上。
如果有人过来主动伤害招惹他,那么也就不存在他残酷不残酷,即使是一个懦弱无比的人,也不会任人欺辱,兔子急了且会咬人,何况刘睿影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性的男人!
以前刘睿影活的很是自私。
因为没有人告诉过他该什么是包容和珍重。
但这世上偏偏有人想要冒犯旁人的尊严,打压甚至侵袭其他人的生命,好似自己天生就有这种权利一般。
这种人已经不是可恶这么简单了。
鸡鸣狗盗之事,做多了是可恶,可这样的人,决计是可恨!
尤其是用一个人所珍重的东西来威胁他,却是最最可恨!
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让他们明白,自己不是老天爷,不能晴时下雨,雨天落雷。就得用刀剑偿还,胁迫旁人的同时,自己也被胁迫。伤害旁人的同时,自己也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