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影的的确确红口白牙的告诉自己,他的哥哥挺好,而且两人还见过面。
“他……他也在城中!”
若说一点都不关心,那是假话。
兄弟姊妹之间,血浓于水。
有再大的愁怨,都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直至消散。
老板娘和金爷之间虽然有诸多不同,但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现在家族遭遇变故,又怎么能不担心彼此的境遇?
金爷在矿场里做苦役的时候,老板娘在另一个矿场里给苦役们烧水,做饭。
这是旁人极为羡慕的活儿,一般都得给监工使银子,上下打点一番才能做的上。
如此安排,确实是因为是老板娘与青府纠葛不深,与金爷的生意也纠葛不深。
她始终都在经营自己的小店,虽然那店不黑不白的,但这并不妨碍欧家和震北王的利益是,所以对老板娘也就算是宽容。
“在城中。”
刘睿影说道。
老板娘听后欲言又止,丹唇几次开合,却是都未说出一个字来。
“想说什么?”
刘睿影问道。
老板娘低着头,银牙紧咬,默立良久后,扑通一下跪在刘睿影面前。
“你这是……”
“刘典狱,当时在矿场客栈中,我虽然多有得罪,但咱们之间毕竟是没有仇怨。如今我厚着脸皮求您一件事情,万望答应!”
老板娘抢过话头说道。
刘睿影不敢受她这一礼,赶忙侧过身子。
但老板娘却不依不饶,用膝盖跪行。
刘睿影转向何方,她便行至何处。
最终无可奈何,刘睿影也扑通一下跪在她的面前。
“老板娘,咱们也算得上是故人。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
看到刘睿影跪在自己的面前,老板娘着实没有想到……心下一惊,更是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刘睿影身子朝后倒去,坐在自己的脚跟上,算是跪坐在他的面前。
“现在咱们都跪着,却也不算谁求谁,只当朋友之间帮个忙。不过这忙能不能帮得上,却还是得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敢对你有所保证。”
“我哥来下危城中,定然是要找欧家报仇。他也算曾经帮过你,刘典狱能不能护他周全,让他留的性命?”
老板娘说道。
“我在来下危城前,见过一位青府中忠心耿耿的老仆人,他告诉我说我哥在中都城里做下答案,一口气偷了二十八把欧家剑。你让他带着这些剑来流人区,定能卖个高价,到时候我们兄妹俩带着这些银钱远走高飞,再也不过问这庙堂江湖的纷争。”
刘睿影听后久久不语……
金爷在有钱有势的时候,为人豪迈,行事也有些拐杖放肆。
说白了就是太出风头,张扬过甚。
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也是如此。
他的生意做的大是不假,但他的名头却比生意还大。
欧家不缺钱,他们有足够的钱去震北王域戈壁滩的矿场上买铁矿。但金爷的存在始终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就是因为他的名头太大,行事作风过于张扬,对于欧家来说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与其让铁矿握在这样一个人手里,不如把他彻底换掉,让整个震北王域的铁矿势力重新洗牌。欧家即便不站在台前,也是在幕后牢牢控制着一切。
欧家和震北王联手扶持起来的人,自然就是他们豢养的一条狗,让朝谁叫就朝谁叫,让咬谁就咬谁。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客服自身的秉性。
善贾而无市井气,善文而无迂腐气,善兵而无豪迈气。但这样的事说到容易做到难,又有几人没有弊端?
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被其所束缚。
沾染上其中的弊端也是无心之过。
但正是这一点点的弊端,累积起来,就成了致命的弱点,最后使得乾坤倒转,天下倾覆。
“他是定然要报仇的,现在的金爷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刘睿影说道。
他不忍拒绝老板娘,不忍拒绝一位妹妹对自己亲哥哥的关切。
但他着实不能答应。
何况这件事,他答应了也做不到。
老板娘的眼神黯淡下去……她知道刘睿影这是拒绝了。
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起身,对这刘睿影深深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
走出一丈远时,却又回过头来。
“我就住在那里。”
刘睿影点点头。
他很能理解这种感受,但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独自理了理思绪,突然发现快到了取货的时间,立马闪身躲在巷子里,静静等着。
不多时,看到地面出现一道人影。
从宽窄上判断,来人定是个大块头,应当就是那蛮族智集。
待脚步声近了,刘睿影突然现身,站在他面前。
背着光,蛮族智集也不曾看清他的面庞,眯着眼还未回过神来,刘睿影当即一脚踢出,踹中他小腹。
蛮族智集吃痛。
捂着肚子,弯下腰来,一脸痛苦。
刘睿影拔剑出鞘,锋刃抵住他的咽喉,缓缓朝上抬起。
这下他却是看清了到底是谁。
冲着刘睿影咧嘴一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没有逃跑的心思。
“怎么不跑了?”
刘睿影冷冷的问道。
两人的关系从中都城一路走来,已经有所缓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半个朋友。
但无论是朋友,还是陌生人之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刘睿影亲口答应过,定会护他周全,把他平安的送回漠南蛮族部落之中。而他也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绝不使诈,并且一回到部落,就将蛊毒的解药交给刘睿影。
现在他人在流人区,这“信誓旦旦”的保证,却是比一阵风去的还快,刘睿影当然无比生气。
“我知道你不会是杀我。”
蛮族智集说道。
“因为你还等着解药!”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能威胁我,那就是大错特错!”
刘睿影说着手中又加了几分力,剑尖刺破了他咽喉的皮肉,鲜血流了出来。
蛮族智集脸色骤变。
他没想到刘睿影竟然真的伤了自己。
“我没有逃跑!是他们逼我的!”
蛮族智集高喊道。
“怎么逼你?”
刘睿影问道。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异动,却是又让剑尖刺进去了些许。
蛮族智集也不解释,撸起右臂的袖子,露出胳膊。
刘睿影看到大臂上有一片烫伤,伤口处已经起泡,但有的却破烂开来,还在流水……
“我若是再不走,他们就要杀了我!”
他说的是欧家负责看守的几人。
这些欧家中人都是外姓之人后来加入,和蛮族之间都有血海深仇。蛮族智集算是羊肉虎口,怎么能放走?
屋子里也无别的东西,无非是一个炉子,一壶热水。
再行尽了折磨之后,他们便准备在小睡片刻,在天亮前将其杀死。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蛮族中人的肉体,几壶滚水浇在寻常人身上早就烫的半死不活,可蛮族智集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挣扎着逃出来,一路跑来了流人区中隐藏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