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弱的已经站不起来，完全强撑着一口气，不让玄武看出异样，等到玄武离开，然后才坠入池中。</P>

所有人都以为大祭司还是那个大祭司，游刃有余，未卜先知。</P>

他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稳固着所有人的心，可是只有朱雀知道，这只定海神针早就被铜锈腐蚀得不堪一击。</P>

朱雀去看望玄武的时候，他正坐在镜子前，认真打量着自己的面具。</P>

玄龟的皮肤很粗糙，上面遍布深深的皱纹，像是一张老人的脸。</P>

看见朱雀，玄武收敛了眼中的悲伤，笑道，“小朱雀，你怎么来了？”</P>

“我来看看你。”</P>

朱雀说道，“你……还好吗？”</P>

“不太好……”</P>

那苍老的乌龟头叹了口气，尖尖的嘴一开一合，“你知道的，我喜欢嗑瓜子，这尖嘴一点也不适合嗑瓜子。我还有好多瓜子没吃呢，看来只能送给你了。”</P>

他想笑，可是老龟的皮坚硬而粗糙，根本牵动不了面部表情，那双已然和人类截然不同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P>

想笑却笑不出来，整张脸看起来格外别扭。</P>

朱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P>

小小的女孩儿身量还不到他的肩膀。</P>

玄武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小朱雀，不要怕，大祭司会保护你的，还记得我们约定过的，你可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啊。</P>

我这一次出去，经过了我们以前的孤儿院。”</P>

听见这话，朱雀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那里还在吗？”</P>

“当然还在，院子里的大榕树现在长得很高很大，比一栋楼还要大。</P>

小山坡的向日葵野蛮生长，如果院长还在的话，肯定会带着我们炒瓜子。”</P>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枚狗尾巴草编织的戒指，手轻轻摆动，狗尾巴草摇摇晃晃，像极了兔子的耳朵。</P>

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一个人，喜欢坐在小山坡上，用狗尾巴草编兔子戒指，分给院里每一个爱哭的孩子。</P>

看见这手指上摇摇晃晃的兔子耳朵，朱雀终于绷不住了。</P>

一把扔掉头上的面具，抱着玄武嚎啕大哭。</P>

“哭吧哭吧，小姑娘家家的，悲伤就应该哭出来，憋在心里会生病的。”</P>

玄武轻轻抚摸着这个现在还活着的人中，年纪最小的小妹妹的脑袋，以前枯草一般的黄毛丫头，如今头发黝黑油亮。</P>

可是她却没有以前开心了。</P>

他们尽量保护着这个年纪最小的小丫头，让她在一众已经不人不鬼的怪物中保持着近乎于愚笨的天真。</P>

可只有这样的朱雀，才能时刻提醒他们，他们曾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P>

…………</P>

窿山，听风城。</P>

黑炎之狱中。</P>

一个干瘪枯瘦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双手已经瘦到皮包骨头，胳膊上满上狰狞纵横的伤口，腐烂的肌肉组织发出阵阵腐臭味。</P>

九月已经绝望了。</P>

看来姜尤是真的想要饿死她。</P>

在那个年轻的山民离开之后，狱中只剩她一个人，连一只老鼠蟑螂都看不见。</P>

她拼命拍打牢门，大叫，嘶吼，可是声音却根本就传不出去。</P>

就连之前给她上药的老拐婆，也再没有来过。</P>

没有一口水，一口食物。</P>

似乎要将她一个人留在黑暗的地狱中独自腐烂，发臭……</P>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天。</P>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黑炎之狱轻轻破开一角。</P>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P>

“咔嚓~咔嚓~”</P>

“咔嚓~”</P>

一只铁皮青蛙从浓稠的黑炎之中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