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后面追上来的几台单兵装甲炮口调低，对着河里一顿乱射。

驾驶舱传出歇斯底里的怒吼，能听出强烈的不甘。

砰砰砰……又是一通乱射。仿佛要把满腔的不甘和怒火通过炮口发泄出去。河面炸出一朵朵浪花。

稍远处，几辆步兵机动车和装甲车相继停下，十来个人从车上跳下来，快速的跑到断崖上朝下面观看。

五六百米宽的河面水流湍急，河水浑浊，能看到一个一个漩涡。

“他活不了。”有人红着眼睛道。

“只剩下我们几个了，怎么向上面交代？”与其说是怎么交代，不如说是接下来怎么办。

说话的人满面忧思，孤悲绝望，面色惨白，颓败的神情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眼神呆滞。

其他人的神情也不好看。

基地被炸，只有他们这些人幸存。但也活不长久。

死便死了，活着也得以失职罪论处。帝国的国情法度苛刻，军规森严，被枪毙是唯一的下场。

气氛沉凝，过了好半天才有个脸颊消瘦的中尉说道：“我只问大家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目光扫视众人，但都低头不语，没人吭声。他又道：“想死很简单，等。”

等上面派来的人调查，等着挨枪子儿。

“想活呢？你有什么好主意？”一名少尉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艰涩地问道。

中尉眼神划过一抹狠戾，咬牙道：“如果大家都不想死，那我们就得想办法为自己挣命。”

众人一阵惊疑，纷纷抬头彼此互视，中尉招手，把大家都聚拢过来，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十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听中尉低声说出了他的想法。

中尉的话刚说完，当即有人大声反对，激动道：“不行，我们是堂堂的帝国军人，怎么能去当海盗。不行，绝对不行。”

有人嗤笑他，“当海盗或许还能给自己争取一条活路，那你说，不当海盗怎么办？向联盟军投降？”

此人话音未落，旁边有人声音阴测测地接口道：“谁再敢妄言投降二字，我会立刻崩了他。”

有三四个人面色微变，相互间用隐晦的目光快速交流，然后低头不语。

一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兵，面庞苍白，微弱地问道，“中尉，就算我们当海盗，可怎么离开？顿河对岸是联盟军，我们后面二百公里外驻扎有三个帝国师。左面是一个帝国师和三个陆航团。右面是茫茫无际的千页岩海，头上还有帝国和联盟的太空舰队互相对峙。处于包围之中的我们根本就无路可走啊？”

一个皮肤糙黑，性格爆烈的粗壮汉子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皮破血流，目光凶狠的地冷哼道：“左右都是死，不如直接推过河去，死在联盟军手里，也算是为帝国捐躯。”

“好，勇气可嘉。”他旁边的一个留着短发的精悍汉子冷笑道：“没有工兵架桥，单兵装甲和车辆过不去，你想凭借你的强壮身板儿去对抗联盟军的炮火？”

“老子不为杀敌，为了送死不行吗？”粗壮汉子瞪着一双通红的牛眼大声吼道。

“行行，当然行，我不拦你，也没人拦你，请吧！”

空中隐隐传来轰鸣声，两架帝国的“X”形战机从云层中快速飞过。

中尉脸色一变，道：“没时间了，大家必须马上做出决断。走，还是留？想活还是等死？”

手悄悄摸向了腰后。单兵装甲驾驶员没有其他的防身武器，但都会随身携带一支配枪。

不为杀敌，是为了自尽。

中尉的眼神闪烁，等待大家做决定。

大部分人眼神挣扎，最后无奈地点头。中尉暗地了松口气，看向那三四个没点头的人，“你们呢？”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一个下巴留着青色胡茬的三十来岁汉子道：“我们不当海盗，也不会投敌，想退出军伍，自谋活路。”

中尉眼神微微一凝，背后握枪的手紧了紧，似笑非笑地道：“想当逃兵？”

胡茬汉子嗤笑出声，自嘲道：“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大家都是为了能活下去。你们当海盗。我们几个融入当地做小老百姓。大家各走各路，互不干涉。”

“决定了？”

胡茬汉子扭头看向其他那三个同伴，眼神飞快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神色平静地回头望着中尉，“是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