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星辉灿烂求大同，文明瑰丽不可知

花解语看着遥远夜空中那厚厚的云层，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即便是带着娜薇妮出来散散心，他也万不该把谢胖子和谢渔一起带出来，他绝对没有可能在电磁人这种规模的攻击下，护得所有人周全。

“他们为什么还不发起攻击？”卓君一问道。

花解语并未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在一边沙丘上静坐的蒙誉珑。他此刻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如果真的动手的话，他只有把握把娜薇妮一个人救出去，包括卓君一和刘嫣笑两人他都无能为力。

“哇，看来野蛮人中的这位大姐还真是名不虚传，单凭一个人居然镇得住电磁人的一千架飞行器，还有一艘宇宙战舰。唉，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也有狐假虎威的一天。”卓君一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天上的电磁人。

“有蒙誉珑这尊杀神在，电磁人是绝对不敢动手的。这一千架飞行器绝对解决不了蒙誉珑，再加上外太空的那艘宇宙战舰还差不多，只是这样一来，基本上等于电磁文明向野蛮文明宣战，所以即便是电磁文明中的两位大佬在此，也不敢轻举妄动。”花解语说话间，语气依然沉重。

但是蒙誉珑随时都会走的，没有人可以决定她的意志，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要去找蒙快风，如果她还需要卓君一和刘嫣笑两人带路的话，那么卓君一两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卓君一和刘嫣笑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他们绝不会苟且偷生，狐假虎威只能暂时多呼吸几口空气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不愿托庇于他人活着，不屑于如此活着。于是，卓君一对花解语说道：

“花兄，你还是带着娜薇妮三人走吧，把谢胖子和谢渔送回到野蛮人那里。”

“必要的时候，我会这么做的。只是我对你们两个印象还不错，实在不忍心抛弃你们，况且也很难和娜薇妮交代。”花解语说道。

“根本就不需要交代什么，严格来说，是我们连累了他们这一批人，是我们和天狂凌霄扯上了关系。”卓君一笑着说道。

“你们确定吗？”花解语说道。

“很确定，并且你们要马上走，尽快地离开这里。”卓君一说道。

“那祝你们好运，如果蒙誉珑……”花解语的话戛然而止，沙丘上蒙誉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来她放弃去寻找蒙快风了，不过这也符合他们野蛮人一贯的做派，只是……”花解语还处在无比纠结中。

“没有什么只是，别再说废话了。”卓君一说着向刘嫣笑使了个眼神，刘嫣笑顿时会意，立即闪身到谢胖子和谢渔身边，在他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抓起他们丢进了那个五光十色的飞行器里。

“你干什么？”娜薇妮大叫。

“有点危险，我们先走。”花解语出现在娜薇妮的身边。

“你们两个不走吗？”娜薇妮看向卓君一和刘嫣笑。

“师傅、师娘，一起走吧，你们不走的话，我和胖子也不会走的。”谢渔在后面喊道。

“别叫的这么亲热，我这个便宜师傅实际上并没有教你们任何东西，我们和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们两个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卓君一淡淡地说道。然后他看向了一边的花解语，意思很明显：天上的电磁人随时都会发起攻击，你还在等什么？

花解语没有再说话，只是朝卓君一和刘嫣笑用地球上的手势抱了抱拳，以示作别。接着他便走向了飞行器，同时把从飞行器上跑下来的谢胖子和谢渔又扔了回去，随后，这个五光十色的绚丽飞行器就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彩虹，很快远去了。

“看来我们终究是要死在一起了。”卓君一拉着刘嫣笑的手又坐回了泉水边的柔软沙地上。他此刻没有再说让刘嫣笑一个人离开的话，因为刘嫣笑是绝对不可能抛弃他的，并且如果他还是纠缠于这个话题，反而在临死前让刘嫣笑看轻了他。

“是啊，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突然之间，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想要得到的东西。最遗憾的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呢。”刘嫣笑把头放在卓君一的肩膀上说道。

在死亡真正来临之际，他们居然莫名其妙地看开了，以他们的心性来说，明知必死，又何必娇糅作态？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都怪我，我早就应该向你求婚的，可惜一直没有这种勇气。”卓君一有些歉意地说道。

“别傻了，这怎么能怪你呢？自从我们来到乱域，就像秋日飘落在河流里的树叶一样，只能随波而下，有哪一件事情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刘嫣笑说道。

“此刻有你在我身边，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很圆满了，虽然并没有什么成就，大侠也成了一个我们自娱自乐的玩笑话，但我并没有任何遗憾。”卓君一轻柔地说道。

“我也是。”刘嫣笑的手指在卓君一的手掌上来回滑动，然后她突然问道：

“你前面和羬惑所说的大同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同世界？”

“随口一说而已，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卓君一想不到刘嫣笑居然在这种时刻问出这样的问题。

“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感兴趣，并且也想多了解一些你，怕你一个人走的太孤单了。只可惜，我不能陪你去看一看真正的大同世界。”刘嫣笑说道。

“傻瓜，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存在？所有的大同世界，全都是一种理想化的虚渺臆想。不过——”卓君一停顿了下一下，又接着说道：

“假如真的存在一个完美的大同世界，它必然和我们以往所知道的所有理想社会模型都不一样。在我们地球的文化中，古老的理想社会模型大多是一些平等、平均、天下为公等构思，再往前一步，则是按劳分配、按需分配、用宏观的福利手段来调配等模式。这样的社会思想不见得能够真正的实现，往往会被经济高速发展所带来的新的不平衡冲击的七零八落。所以，一个全新时代的大同社会，必然如苏格拉底那个神棍所说的那样，是在生命个体和文明群体这两种不平衡中找到一个最恰当的平衡点，既然激发出生命个体的潜力，给予个人以价值和尊重，同时也能发挥出文明群体的创造力，从而达到最大化的社会生产力。”

“乱域中存在这样的文明吗？”刘嫣笑说道。

“不好说，不过必然有很多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的文明，比如说野蛮文明的‘组织悖论’和量子文明的‘绝对秩序’，这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并且，按照花解语的说法，野蛮人如此的不可思议，那么其它的四大霸主文明，也必然有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有他们立足于这个宇宙中最坚实的基础。这些都是让我们在梦中也难以企及的瑰丽宇宙风景，只可惜我们却没有机会去看一看了。”卓君一轻声说道。

刘嫣笑此刻能完全感觉到卓君一的不甘心，以及那种淡淡的无力感、疲倦感。她心中有一丝怒火在轻轻地缭绕，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她想要去反抗，她想要去战斗，可是她的敌人在哪里呢？待会电磁人可能只是扔下来一堆的炮弹，把他们炸成碎片而已，更可能一个电磁人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对了，我突然觉得野蛮人的‘组织悖论’,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以解释。”卓君一这样说道。

“是吗?说来听听。”刘嫣笑来了兴趣，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把迫在眉睫的死亡当回事，反而兴致勃勃地探讨起这样的问题来。

这不是不惧怕死亡，更不是无视死亡；他们不想死，也很害怕，他们只是看淡、超脱了而已，他们突然之间对生命有了一种全新的理解。

“蒙快风说过，他们野蛮人抛弃了自己的理智，只保留了动物的生存本能。按照这种说法，会不会是他们的某种本能让他们在无组织的情况下，能够遵从一定的隐形的规矩，从而表现出了非凡的组织性。一群蚂蚁、一群蜜蜂，他们就是依照本能来组建一个有秩序的群体社会。”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野蛮人的‘组织悖论’也不会被称为乱域的第二大奇迹了，野蛮人的智商可是很高的，他们的社会绝不是一群蚂蚁，或者一群蜜蜂就可以相比的。”刘嫣笑笑着对卓君一说道。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蚂蚁和蜜蜂的群体生存本能其实是依靠它们自身的某种能力，是大自然在进化的过程中赋予他们的，比如一些动物对危险的敏感程度就远远超过人类。但是，只要再加入一个社会性的因素就可以了。不同的蚂蚁有不同的分工，它们依靠本能，忠诚而坚定地完成各自的职责，正是这种动物原始的生存本能和在群体中的分工，所以一个蚁群的群体秩序性才表现了出来。野蛮人可能也是把原始的生存本能和在群体中的分工，内化到每一个野蛮人的思维里，就表现出了一些自发性的组织性。而如果他们在这方面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演化，那就可能达到某种登峰造极的境界，对别的文明来说，就是不可理解的奇迹。”

“听起来不错，用动物本能加上社会性调和来解释。只是不知道那个苏格拉底跑哪里去了，他如果在话，说不定在这方面可以提出一点有价值的建议。唉，我现在突然好像揉一下他那颗圆乎乎的、黑白分明的大脑袋，还有那双圆耳朵。”刘嫣笑最后叹着气说道。

“唉，是太遗憾了，我真应该送你件礼物的，可是一直不知道送什么。现在终于想到了，可惜却晚了。”卓君一突然大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不晚，你说出来让我听一下，我就很满足了。”

“我应该送你一只像苏格拉底那样的宠物。”

“你开什么玩笑？人家可以来自于自由文明的高等级生命啊，你忘了他那个恐怖的保镖了？”刘嫣笑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