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帝方感觉不对,原本在一开始他误射她时,正常人肯定会发出声音,可女子当时却根本没有。若不是他命章俊铭去取回以为射中的兔子,只怕真要出事。而且这一通话问下来,姑娘根本就一直未发出任何声响。
于是陈帝立即对身后的宫女道:“去,将周太医叫来!”
宫女知道陈帝心急,自不敢有丝毫耽搁。
周太医来得很快,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女子,又反复诊脉数次之后才确定,眼前这姑娘果然是有问题的。
周太医轻叹一声道:“皇上,这位姑娘……”
陈帝立即道:“这位姑娘如何?她的伤势可要紧?”
周太医摇了摇头道:“姑娘的伤势已无大碍,再喝几贴药,休息半个月左右也就痊愈了!只是这位姑娘似乎天生就是聋哑人!”
“你说什么?她是聋哑人?也就是说她既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正是如此!”
陈帝轻轻叹气道:“太可惜了,如此貌美的姑娘怎会天生就是聋哑之人?周太医,你可有办法医治?”
周太医又摇摇头道:“姑娘乃是先天性聋哑,无药可医!”
这时一位宫女小声道:“皇上,奴婢曼雪小时候学过手语,和这位姑娘交流应该没问题!”
陈帝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道:“你会手语?也就是说朕要和姑娘说的话,你都可以一一传达给她,然后把她想要说的话,也可以传达给朕听?”
曼雪恭敬道:“是!”
陈帝笑道:“好,从今日起便由你来照顾这位姑娘,现在你便问问她家住何处,叫什么名字,朕要派人将她家中父母接来!”
曼雪的比划陈帝和周太医显然看不太懂,不过这并不要紧,只一会儿功夫,陈帝已经知道姑娘名叫顾静宁,家住离这里约五十里左右的左屯村,前几日才进山采药,往常也经常来此,一进入山后便会入住在一个山洞之中,并不知道这里是皇家狩猎场。而且因她聋哑,所以对于官兵们的大肆巡查根本不知。
姑娘的大致情况已经了解,好在也没什么大事,陈帝对章云安也没过大的惩罚,只是罚俸一年略作惩戒,同时派人去左屯村将顾静宁的家中父母接来。
有周太医的亲自照顾,又有家中父母在身边,顾静宁已不似刚开始醒来之时那样受惊害怕,所以她的伤好得也是极快,十天后已经可以下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已经差不多痊愈。
不知为何,自从顾静宁住进了行宫之后,陈帝总喜欢去找她说话,所以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朝夕相处,陈帝总爱讲些笑话给女子听,有时偶尔他会让曼雪比划给她听,但更多的时候,则是陈帝一人讲,静宁则微笑着静静地听,尽管陈帝知道她什么也听不到,更不会和他说上几句。
但他却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甚至愿意把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都讲出来,毫无保留,仿佛是个认识了多年的交心知己一般。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和宫里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是不同的,她清纯得如初夏时基含苞的荷花蕊上的一滴露珠一般,不带一点点杂质,仿佛田间的一株散发着芬芳的郁金香。
她不似晋楚怀的表面温和,而内心的处处心机;她不似婉嫔的率性,而内心却埋藏着太多的事;她更不似如嫔或妍嫔她们那样时时不忘巴结他,好让她们在后宫生活得风声水起。
尽管静宁早已知道眼前那个五官英俊,总爱与她说话的男子乃是当今大陈国的九五至尊的皇帝。
但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最快的,不知不觉中已离起驾回宫的日子不多。
陈帝想带静宁回宫,又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可他又不想勉强她,静宁如此纯洁,不该属于那污浊而充满明争暗斗的皇宫。这般纯洁如温泉水般的女子,应该是属于大自然,属于这片翠裕的山川。
明日就要回宫了,章云安早已收拾好了一切,傍晚时分红艳的夕阳将行宫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中,流光溢彩,濯濯生辉,仿佛整个行宫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可是行宫里,陈帝却是心神不宁,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数趟,更是走到门前向对面那间屋子张望了数次,不过对屋的门却始终关着,连个宫女都未曾出来过一次。
眼看着太阳即将西斜,御膳房太监早早地便把饭菜送了过来,可是他此刻却是无心情吃饭,几次欲踏步出去走到对面,他甚至更是可以让肖公公直接下旨,封静宁一个位份,便可带进宫去。
可是,他的内心的是矛盾的,他有不舍,更有不甘,甚至更多的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