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嫔缓缓说道:“臣妾自五六岁上下父母无端被害后,便被寄在了晋侯爷府,当时臣妾还小,少不经事,根本不知道臣妾竟日日生活在杀父杀母的仇家。我那伯父伯母对我实在是毫无半点亲情,若不是有紫香与我相依为命,只怕我早就饿死在了侯爷府里。”
“可是,自从皇后进宫后一直没有身孕,他晋侯爷便时时在我面前提起,要送我进宫,不为别的,只为了替她的女儿生下晋家的骨血。那年年宴得知皇后有喜,可他又怕我那姐姐万一生下个公主,故养了多名孕妇在家里,只待时机差不多了,送进宫去,如果皇后能生下龙子便罢,如生的是个公主,便要换成男孩。”
“却不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因宁雅公主身死惊吓过度难产,皇上您坐镇产房,他们才没有机会偷换龙裔。皇后娘娘身边早有医女,曾偷偷和我那伯母提起过只怕皇后娘娘难产落下医根,再难有孕。”
“臣妾也不清楚他晋侯爷是如何得此这事的,只知道未曾多久,他便又一次来到平乐宫,他告诫臣妾,务必要将生下的孩子寄养在皇后身边,可臣妾不甘心啊,那是臣妾的孩子!”
陈帝看着婉嫔,伸手拿起那只金碗道:“所以,你才在进宫前,命人打造了这只篓空金碗,目的是为了在那几个掏空的珠子中灌入藏红花是吗?”
婉嫔猛的一惊,她与紫香二人立即跪在陈帝面前,“皇上,原来您早就知道!”
陈帝亲手再次扶起婉嫔,“哪有一个母亲不愿意自己有个孩子的,何况是在这后宫当中。可是你日日用这碗吃饭喝水,朕又岂能不留意到!何况朕的身边还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周太医!那藏红花粉的药味又如此与众不同!”
紫香忙道:“那……皇上,小姐,是不是皇后也一直都清楚这碗的秘密!”
陈帝点头道:“她岂能不知!”
婉嫔冷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那皇后姐姐表面上对臣妾是如此之好,甚至拿来坐胎药,日日让臣妾喝,说她也正是因为此药而怀上了公主。可是一边是坐胎药,一边又是这藏红花,她是要眼睁睁地毁了臣妾啊!而且臣妾竟还要对她感恩戴德!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讽刺啊!”
“这后宫的争斗从来就未休止过!朕在封她为皇后之时,她晋了如妃的位,也晋了静嫔的位,却独独没有晋你!”
一直默默在后面听着的肖公公此时方道:“皇上,皇后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晋了婉嫔娘娘的位份,只怕日后娘娘若生下一儿半女,皇后又怎好夺了去呢!”
陈帝仰天长叹道:“是啊!当初,若不是因为朕的生母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太后又怎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朕夺到她的身边呢!所以,她才要处处打压你!”
婉嫔又道:“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然不能再生育,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还不是照样喝着那些坐胎药吗?她究竟是在自欺欺人,还是不甘心呢!”
紫香小声道:“前几日,皇后娘娘宫里的芙蓉姐姐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小姐您的这只篓空金碗,还说什么劝娘娘少用这只金碗。奴婢当时并未觉得她这话隐含了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必是皇后娘娘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生了,所以要督促小姐您早日生下龙子好过继给她呢!”
婉嫔苦涩道:“该来的终要来的!”
陈帝握了握婉嫔冰冷的手道:“这只碗你寻个机会处理了吧!朕已问过周太医,如果即刻不再去用,他再好好为你调理调理,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你还可以生下孩子。否则,时间一长,真是神仙亦无法了!”
婉嫔惊得拿着碗的手立即松了开去,面色苍白,喃喃叫了几声:“皇上!皇上!”
平乐宫的气氛从未像今天这般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愤恨。
“臣妾在进宫之前,秘密托人打造了那只篓空的金碗,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南海的珍珠,里面是藏红花!不是臣妾不愿生下我们的孩子,而是臣妾不愿自己的孩儿生下来便要受人摆布。臣妾更不愿看到他晋侯爷在朝堂上日益为所欲为,控制着整个朝野,甚至将手伸到后宫,干涉到由谁来继承大统啊!皇上,您不会怪臣妾的是不是,您能理解臣妾的是吗?”
陈帝道:“你这般艰难,朕岂会怪你!朕的生母便是在那般煎熬中死去!你做得对啊,只怕是你真的诞下了龙子,他晋麒如此心狠手辣,你又知道他那么多事,又怎会再让你活在这世上!”
婉嫔听了心惊,她双手紧紧地抓着皇帝的手臂道:“皇上,皇上!臣妾不怕死,可臣妾不能让我的爹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呀!臣妾这几日,日日梦魇,总梦到爹爹他满脸的鲜血要我替他报仇!”
陈帝道:“你毁了那只碗吧,否则早晚有一日会让他知道,而且皇后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就算不为他们,也要为自己,为了我们,朕要你生下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