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并没有结束。</P>
就在白丽娜死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刑侦支队接到城南分局刑警队上报的加急警情。</P>
还是城南的那个垃圾处理场，又发现了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碎尸肉块。</P>
原来，自从前段时间垃圾处理场发现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尸块后，清理人员分外注意，尤其是得到赏钱的黄老根。</P>
他拾捡刚运来的垃圾时，碰到黑色的塑料袋都用铁钩子刨开看看，自己都觉得是魔怔了，可没想到周一一大早就让他刨出一袋碎尸来，便上报了警队。</P>
这下刑侦支队可炸窝了，刚听到消息，曾大队出了一身白毛汗，还以为是抓错人冤枉了白丽娜。</P>
可仔细想想，白丽娜行凶的证据确凿，不存在抓错人的可能性啊。应该是另一起杀人碎尸案，只不过抛尸的方法和地点相似。</P>
但毕竟是性质恶劣的杀人碎尸案，刑侦支队还是格外重视，由其督办南城刑侦部门主办。</P>
可一周过去了，案件没什么线索，垃圾场却再次发现装有尸体的塑料袋，两条人命了，市刑侦支队绷不住了，立即接手案件，成立专案组，由于方泽上次抓获了白丽娜，并且名声在外，便被指令为专案组必不可少的一员。</P>
接到通知后，方泽立马赶赴专案会。</P>
刑侦支队会议时里还是烟雾缭绕，不论老刑侦还是新侦查员人手一根烟。方泽进门后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也入乡随俗的掏出根烟点上。</P>
会上，曾红兵队长先介绍了简要案情。</P>
经勘察和尸检，两个周一在城南垃圾场发现的碎尸分别属于两具尸体，两具被分尸的女性尸体，目前没有找到尸体身源。</P>
由于尸体的新鲜程度和发现的时间，基本可以判断出是由城南的045号垃圾车运送来的，而045号垃圾车负责四条街道垃圾的运输，周边有数百个垃圾桶，餐饮商铺小区住宅，常驻暂住人口近五万人，根本无法认定是从哪个垃圾桶运来装有碎尸的垃圾袋。所以无法确定嫌疑人准确的抛尸地。</P>
而且就算确定了，也不会有哪个摄像头，专门对准垃圾桶，更何况现在的垃圾十之一二都用黑色的垃圾袋。</P>
所以目前能推断出的，只有该名凶犯大概率会每周杀害并碎尸一名女子，周末杀害，周一抛尸，这和白丽娜杀人碎尸案惊人的相似。</P>
所以，白丽娜案件的侦办是否有误被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马涛提上专案会。</P>
“红兵，你看是不是和城南垃圾处理场之前的系列碎尸案并案处理……”</P>
并案处理，那就表明之前的案子很大几率是抓错了人。</P>
人命关天，案子又是曾红兵负责办里的，现在正向省里请功，要是抓错了人那可不是丢人就能过得去的。</P>
曾红兵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P>
“不可能！那案子在白丽娜家卫生间勘查出被害人的生物检材，她又有作案时间，还在被害人死前接触过，并且被抓时是要继续作案，人证物证都有，可以说是证据确凿，怎么能说抓错了！”</P>
看到曾红兵反应激烈，马涛皱了皱眉，往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说。</P>
“可，白丽娜始终没有认罪吧。”</P>
“可她也没有申辩，她是企图用沉默躲避法律的制裁！”</P>
“可……”</P>
马涛还想说什么，一旁城南刑侦大队大队长林国强怕俩人吵起来，赶忙打圆场。</P>
“会不会只是巧合，或者是模仿作案，毕竟之前的碎尸案市里穿得沸沸扬扬的。”</P>
“巧合？模仿作案？还不是你们城南治安管的有问题，弄得碎尸案都一个连着一个！”</P>
副支队长马涛见林国强打断他的话，将剑锋转向他。</P>
林国强讪讪地笑了下，借着低头点烟不再出声。</P>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曾红兵压下气也借机下坡。</P>
“对，可能是巧合或者模仿作案，甚至可能是之前的碎尸案还有同案犯，对于这类案件，我们就要大胆猜想，小心认证，那个……”</P>
曾红兵在会场上扫了一圈，在座的侦查员都赶紧低下头，只有角落里以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方泽还在悠闲的抽着烟。</P>
“那个，白丽娜是松江分局方泽同志协助抓获的，大家要不听听方泽的意见。”</P>
所有人的目光瞅向角落里的方泽。</P>
“唉，这时候拉我来垫脚，曾大队不太讲究啊。”</P>
方泽暗叹一声，又撇了曾红兵一眼。</P>
曾红兵眼里有点歉意。方泽知道躲不过去，一张嘴便开始搅混水。</P>
“我觉得马副支队长的提议具有大局观，当然，曾大队之前的碎尸案办得也绝对细致无误，大家说是巧合、模仿作案或者碎尸案有同案犯也都是合理推测……”</P>
见大家有点腻歪了，方泽话音一转。</P>
“……那就没有点什么跟之前的案子不同的？”</P>
四</P>
听到方泽的话曾红兵一拍脑门，光顾着生气，怎么忘了说呢。他连忙抬手示意。</P>
“跟之前的案子是有不同，这一次的被害人虽然同样是女性，但不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女性而是十三四岁的少女。”</P>
“哗……”</P>
曾红兵话音刚落，在场不知道详细案情的参会人员一片哗然。</P>
残害未成年人，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碎尸，所有侦查员的牙齿咬得嘎嘣响。</P>
曾红兵往下虚按了按手，止住躁动继续介绍案情。</P>
“很遗憾的告诉大家，经法医检验两名死者确实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未成年女性，并且尸体被肢解切碎装入黑色垃圾袋，最后在垃圾处理场被发现……”</P>
“……还有，我们并没有发现两具尸体的头部组织，虽然我们已经将垃圾场翻了个遍，但没找到尸体头部，怀疑被凶手另作处理……”</P>
“这样我们就得不能像上起碎尸案那样通过面容恢复人脸识别等手段查明死者身份，从而进一步破获案件……而近期的报警和失踪人口也没有相吻合的信息……”</P>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其中一具尸体的十多块皮肤组织上有疑似纹身的图案，因为垃圾场环境关系腐蚀的比较严重，现在技术部门正在恢复，一旦恢复成功我会发给大家，嗯，目前的情况只有这些，大家有什么思路意见都说一说。”</P>
会场静了下来，能说什么呢，两个花季少女被残害，身份不知，没有报警，没有目击人员，不是失踪人口，不管碎尸还是装尸体的塑料袋都没有指纹检材等留痕。装有碎尸的塑料袋只能大概确定来自四个街区五万人中，即使发动地毯式排查，这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P>
见大家都不出声，马涛副支队长不太满意，看了一圈，边用烟屁股敲了敲会议桌，边开始点将。</P>
“那个，是叫方泽吧，方泽同志刚才问得很好，说说你的思路。”</P>
见马涛也把他架上来，方泽心中骂一句老狐狸，但脸上笑了笑，张嘴就来。</P>
“思路谈不上，疑问我倒是有四个。”</P>
“藕，四个疑问？说说看。”</P>
马副支队长一听方泽有四个疑问，来了兴趣。</P>
“第一个疑问，为什么小女孩的家属没有报警？像被害人年龄的女孩都应该在上学读书，身边都有监护人的保护。</P>
即便真出现了意外，监护人也应该马上报案的……”</P>
“你的意思是监护人作案？这样就不会报案。”</P>
方泽摇了摇头。</P>
“有这种可能性，但结合被害人未成年而有纹身的情况来看，应该比较特殊，我们调查被害人身份时，应该着重往这个方向去进行排查。”</P>
在座的侦查员若有所思地点着头。</P>
方泽继续说下去。</P>
“第二个疑问，被害女孩的头哪去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它具体在哪里，但目前来看，凶手既然没有将头颅一起抛弃，大致有两个方向。”</P>
“或者是抛弃在其他地方，或者另作处理，甚至是留作它用。在排查中，如果我们有了头颅的线索，自然也就有了追查嫌疑人的线索。</P>
侦查员们再次点点头。</P>
第三个疑问，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当然，这个目前我们无法准确的推断出来，但是因为和之前白丽娜碎尸案抛尸方法相似，我们是不是可以参考白丽娜碎尸案的作案动机，也许二者会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那么白丽娜的作案动机是什么？”</P>
说到这里，方泽望向了曾红兵。</P>
曹大队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P>
他也想知道白丽娜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可白丽娜不说，现在又已经死了，要到哪里才能知道呢？</P>
方泽看曾红兵的表情跟吃了苦瓜似的，猜他是不知道，接着提问。</P>
“第四个疑问。”</P>
方泽最后说。</P>
“难道大家就不奇怪，两起案件的嫌疑人为什么都选择垃圾场抛尸？毕竟白丽娜做的碎尸案在全市都传开了。第二起碎尸案的凶手怎么还会将尸体抛在垃圾场？这不符合正常人的行为。”</P>
“也许凶手是外地人异地抛尸，或者根本就是个精神病。”</P>
城南分局的林国强反驳了一句。</P>
方泽似笑非笑了下，点点头。</P>
“有这个可能，但考虑异地抛尸的冒险和作案分尸的规矩性，可能性很小。”</P>
方泽再次似笑非笑地咧咧嘴。</P>
“上述问题，如果其中两个能得到解决，不，只要能解决一个，我们就能顺藤摸瓜破获案件。”</P>
方泽的话带动了大家的思路，在讨论后最后，副支队长马腾决定，按照四个方向追查破案线索。</P>
一是继续排查被害人身份，重点排查有纹身的少女群体。</P>
二是继续寻找监控和目击证人，争取以此为突破。</P>
三是对有可能藏匿凶犯的四个街区进行入户走访，尤其对单身人员的居住地要注意发现血痕打斗等第一现场。</P>
四是追查白丽娜的作案动机，另辟蹊径尝试有所突破。</P>
看似有的放矢，可老刑侦都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工作量，而结果往往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