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暑假的最后一天,一个噩耗传来。
父亲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得到噩耗时,我还在收拾回学校的行李,开着免提和万欣煲电话粥。
直到母亲哭啼着脸闯进屋子,还被门槛绊了一跟头,我当即有一种被五雷轰顶之感。
我瘫坐在地上,大学女友在电话里不断的询问我状况,我无暇回应,当即大脑空白。
爷爷此时从房间里走出来,原本身体硬朗的老头,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变得佝偻,头发更是全白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深叹了一口气,扶起母亲,眼神坚毅道:“我儿人在哪,我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母亲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啜泣着带着我们去了医院。
消息是隔壁的二婶告诉她的,在我们村里,黄是大户,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姓,所以村民之间八竿子都能论上亲戚,她并非我的直系亲属,具体源自于哪一脉的亲戚,我也记不得了。
二婶是个大专生,卫校毕业,一直在县医院里做护士,那天在急诊里,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可怎么看身材怎么觉得眼熟,上前一看,发现竟是我的父亲。
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我母亲,我母亲又赶紧喊上了收拾行李的我。
车祸,肇事者是一个家具厂的货车司机,姓林,拉了一车的木材,准备拉去工厂。
可是当天风大,车厢里的伞布没有拉紧,被风吹下了车,林立看了一眼倒车镜的时间,没有注意到正在过马路的父亲,连刹车都没来得及踩,我父亲就被卷入了车下,根本没有抢救的时间,人就不行了。
尸检报告上的专业名词,我已记不得了,时隔多年,我也不堪回忆上面的文字。
但大概的意思就是,父亲身上多处骨折,内脏都被挤破,在确立死因的时候,法医都纠结致死原因究竟是颅脑损伤,还是大出血。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
母亲的天,塌了。
爷爷沉默着走了过来,在医院的走廊里吧嗒吧嗒抽着烟,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前来制止。
他们看向爷爷的眼神,充满了惋惜。
看我和母亲时,都在摇头叹息,满是同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守灵的夜晚,我猛然想起来我放假回来时,在大巴车上做的梦。
我特地去问了爷爷,问他为什么他能早就知道我父亲会出意外。
他这才开始给我解释我的梦。
爷爷说。
树林里,原本应该有许多的树木,可是你只看到了两大一小,咱们黄家三代单传,分别代表了咱们黄家的三个男人。
我,你爸爸,还有你。
而你看到那颗大树被拦腰斩断,就代表着你的父亲,而旁边的小树苗,就是你。
我和你父亲分别代表着两棵参天大树,现在你父亲没了,就只剩下咱们老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