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不用想也知道,在各自家里好吃好睡,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还没到那步呢,这群混账东西!
依着以往的脾气,戚老夫人定是要破口大骂的,现在倒好,躺在床上连动都成问题,除了简单的单字发音,什么都做不了。
从前商场上雷厉风行的铁娘子,落得现在的境地,老夫人心里惆怅不已。
更让她难过的是,莫院长亲口告诉她,她在手术室里躺着等家属做决定时,儿子放弃了生还几率高的保守治疗,却选了成功率不到三成的开颅手术。
老夫人不想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儿子的用心,心里却对这个从小没有寄予厚望,只希望他拥有端方高格品质的儿子,失望不已。
戚严见老母亲气冲冲,脸都涨红了,以为她是被戚淮肆的所作所为气到,添油加醋数落更多戚淮肆的不是。
“您原本可以做手术跟正常人一样,戚淮肆一意孤行非要给您选遭罪的保守治疗,他安的什么心,人说隔代亲,我看都是假的,只有当儿子会心疼您。”
戚慕安同样满脸怒气,她刚才从公司那边传来的消息知道,戚淮肆一直以来竟然都是装瞎,早在去法国那趟,视力已经恢复。
她弯着腰,咬着后槽牙告状:“奶奶,那小子心机深沉得很,眼睛明明已经能看见了,却把我们当猴子耍,骗骗我也算了,他从来都没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可您对他是掏心掏肺,当时因为戚淮肆手术失败的事,伤心地差点没了半条命,他说不定背地里笑您蠢,把您当傻子呢!”
老夫人双唇蠕动,有细碎的嗓音溢出,戚严以为她气得想骂人,立刻趴在母亲嘴边:“您想说什么,我帮您传达。”
沙哑的嗓音,从破风箱一眼的喉眼里冒出,拖长尾音的两个字。
“你……滚……”
戚严一愣,骂谁呢?
“妈,我是您儿子。”
老糊涂骂错了吧。
莫院长不是说醒了脑子没问题了吗?
还不如死了得了,现在搞得半身不遂,说话语无伦次,麻烦的很。
“骂没骂错,你心里没数吗?”
沉稳冷漠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男人满脸肃然,眼神冷得像是利刃,穿过重重人影,射在戚严身上。
围在病床前的人,自发让出一条道,戚淮肆脚步稳健,走到床前。
戚慕安感觉到他身上的威压比平时更厚重,明明跟以往一样的相貌,却在对视上眼前人视线后,如坠深潭,浑身冷的刺骨,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戚淮肆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时,多了份柔和,执起老夫人的手,感受到瘦骨嶙峋的苍老指骨,依旧跟小时候一般温暖,心头涌起一番酸涩。
“奶奶,我来了。”
戚老夫人扯出抹笑,状态被刚醒来时差了不少,连病床周围的机器数值都开始飙升。
医生说过,她不能动怒。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气的她。
老夫人手指顺着力道,伏在戚淮肆脸颊上,动作又轻又缓。
前后对比太明显,把戚严气得够呛。
“妈,潭声也是您孙子,您不能这么偏心啊!”
戚淮肆凝起眉:“出去。”
戚严愣住:“什么?”
“我让你们滚出去!”
戚严气得脸色铁青:“你敢!在公司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现在在医院,我来看我的母亲,还要遵循你个小辈的同意吗?戚淮肆,你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不尊长辈!无视人伦!”
戚慕安同样被他的态度激怒,却学乖了没反驳,老太太明显跟戚淮肆更亲近,这会儿得罪他没好处,反正戚严为了儿子跟戚淮肆撕破脸,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去请个好点的律师,据我所知,你的好儿子犯得罪可不止这些,趁还有机会,多见几面,以后想见面可没那么容易。”
戚淮肆说着按响铃。
没得戚严问清楚他手上还有多少儿子的把柄,很快有保安冲进病房,架着戚严离开病房。
人一走,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医生来检查,老夫人只是一时气急,没什么大碍。
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室内。
戚淮肆语气哽咽,轻声道:“奶奶,会怪我吗?”
戚潭声为人混蛋,但也是老夫人从小看着长大的,祖孙情肯定有。
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戚淮肆可以不在乎外界的看法,可以不在乎戚家其他人的质疑,唯独不能不在乎老夫人的想法。
戚老夫人摇摇头,拍拍他的手掌,眼神一如既往的和蔼。
做错事要收到惩罚,小孩子都应该懂得道理,大人没理由不懂。
她掀掀嘴皮,轻轻溢出一声:“桑……”
戚淮肆笑了笑:“桑桑已经醒了,就在您隔壁,您想见她?”
老夫人点点头。
“我马上带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