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丛林里的厮杀是非常残酷的,尤其是夜间。但是眼见天色就要暗下来,继续赶路似乎是更不明智的。我们找到了一棵至少上百年的老树,树干已经完全开裂,虽然枯萎,但还没有彻底倒下。
我们背靠这棵大树支开了帐篷,在“北极”冰盖的自由落体中大难不死的无烟炉又继续开始工作了。
我一边用黄油煎腊肠,一边给大家打气说:“咱们已经到达神农顶了,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闷油瓶在不必要的时候从不说话,小花也具体看过我从猥琐刘那买来的神农架地图,但是他很有默契的没有戳穿我,倒是那个挨千刀的黑瞎子,躲在树后面抽烟还堵不住他的嘴:“可不是嘛,就快到了,神农顶过后是大神农架,大神农架之后是小神农架,小神农架过后再穿过一个石磨石林,就能到那片儿山了。那边的山跟张家界差不多,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概有个百八十座吧,麒麟芝就在其中的某一座上,好找的很呢。”
黑瞎子一席话把我整了个大红脸,好在被锅里的水汽熏着看不出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不过我周围这一圈,以胖子和坎肩为代表,就像饿狼一样两眼发光盯着锅,根本没人去注意刚才的对话。锅里的水才刚冒泡,胖子就敲着饭盒大喊道:“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胖爷快饿成瘦爷了!”
“要真能这么立竿见影就好了。”我瞪了他一眼,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大家都围坐在炉子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累了一天,中午只吃了点压缩饼干,就指着晚上这顿来回回血了。
人为加工的食品,比如像罐头这种东西,优点就是闻起来香,太香了,引得人食指大动。可是在野外的环境中,这个优点可能就会变成缺点,比如,就连我这种耳力都能听到周围树丛中的异动。估计是这几天被我们食物的香味吸引来的野兽太多了,而它们的下场也大多是凄惨的,大家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仍然都在若无其事地吃着,没人搭理周围蠢蠢欲动的野兽。
胖子第一个开吃,也是第一个吃完的。他把饭盒往地上重重一放,拎着M16就起身了:“看我们吃得这么丰盛眼馋了?哪位爷出来陪胖爷练练手啊,胖爷我刚吃得胃胀,正好溜溜食儿。”
周围仍然有悉悉窣窣的声音,但是没有哪个好汉敢站出来和胖子单挑的。最后的情形非常戏剧化,演变成了我们几个人围坐了一圈吃饭,外围一圈野兽也围坐成一圈观赏我们吃饭,树丛里一片绿莹莹的眼睛。
坎肩有些哭笑不得:“它们这是在这生活的太封闭,把咱们当成戏班子看了吗?”
“差不多吧,”黑瞎子一边“吸溜吸溜”地喝着汤一边说:“就像在看那个,叫什么来着,丛林法则,野外求生真人秀的综艺节目。”
这个说法还真挺形象,我和坎肩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一看,小花也在浅浅地笑,再往那边转头一看,闷油瓶仍然面无表情地专心吃饭。
闷油瓶总是这样,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但是说到周围的野兽,我又想起了更加紧迫的一件事。
“咱们带的食物,尤其是罐头和腊肠,已经撑不了几天了。接下来咱们可能得自己打猎,每顿饭把新打的野兽和罐头掺着吃,这样就比较好适应了。”
大家闻言都点头表示明白,只有闷油瓶闷不做声地一个人向黑暗的林子里走去。
“哎!小哥!干吗去?那边太黑了。”我一看这职业失踪人员旧病复发,又打算脱离队伍单干,我可不想等会再找到他的时候,又看到他穿个盔甲,混在一群阴兵中间正要钻进什么门里去,还敢跟我说再见。
闷油瓶转过身来,示意我放心,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钻入黑暗中。我正要跟上去,被黑瞎子一把拉住:“现在的哑巴啊,是有家有牵挂的人啦,你现在撵他走他都不走你信不信。”
“不信。”我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