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烦死了。”</P>
数里外，有一个白发吹糖人看着锅里所剩无几的糖稀，乐呵呵地收起了锅子，不顾身边孩子们的苦苦哀求，嬉笑着撤了铺。</P>
几乎同时，司马度收起了黄历，打着哈欠，优哉游哉地在瑾瑜城里闲逛，然后就来到一间青楼前。在略微整理一下妆容后，很熟练地推开了大门，迎接着满屋的莺莺燕燕。</P>
京州，太安城。</P>
九州古训：非人皇不立都，都者徙于京。</P>
九州至今共经历了四任人皇，轩辕建顺天，禹皇创洛邑，祖龙留建业，唐王开太安。共留下了四座都城，作为人族昌盛的象征，一同享有“万代四城，人族鼎盛”的誉称。</P>
二代禹皇划分九州之时，只做八方考虑，分化八州，最后留下中土一地，建都洛邑，称之“京州”。但以一地之力统领八州固然不够，后来禹皇亲自出手将顺天城与洛邑城相合并，并留下了“都者徙于京”的典训，后世两代亦遵循此训，共同构建了如今京州四城。</P>
以区区四城之狭，统九州之广阔。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底蕴，京州四城都是鸿蒙首屈一指的庞然大物。</P>
而后朝代更替，无论朝政如何，政局如何，都城只能在京州四城内选择。只是有时为了应对不同的需求，京州的位置会发生改变，但始终不会出九州范围。</P>
为了表示北上驱魔的决心，当今大乾朝定都太安，并将京州搬迁至豫青两州之间，靠近洛邑城的原址，一方面处于九州中土，便于统帅四方八州；另一方面也便于组军北上，抵御穷荒邪魔。</P>
烈阳瞥过太安城一处简陋的宅院，占地不过一两顷，却被蔓草花卉覆盖，奇珍异草无数。仔细看上一眼，当中甚至有不少是会引发外界争抢的灵物。</P>
在寸土寸金的太安城，有这样一处宅院中用来种满草木，想来主人身份也不一般。</P>
藤蔓遮掩的小屋子里，传来一阵对话。一男一女，听得并不真切。</P>
“乾儿，坤儿这次在临淮的事，可落人耳目？”</P>
“回母亲，三弟这次是化名而出，也做了伪装，猜出他真面目的人不多。”</P>
“那便好。”</P>
“只是那神秘的莫秦萧和白秋练，来路却是查不到。需不需要……”</P>
“嗯，无妨，他们是临淮青叶城出来游历的隐世修士，背后有些合欢的背景，不打紧。找人去和合欢接触一下，探探口风。”</P>
“好的。”</P>
“让扫花匠去清理一下痕迹，帮坤儿扫扫尾。”</P>
“是。”</P>
“还有那个叫司马度的，派人查一下。”</P>
“是。”</P>
短暂的沉默，被滴落的甘露打破，阵阵涟漪破开安宁，与两个心跳恰合在一起。</P>
“母亲，三弟这次也是闯祸了，责罚的事……”</P>
女子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扯开话题道：“你知道你染姨是什么出身？”</P>
“青州人士。染家是修仙世家，祖上曾出过大乘陆仙，只是已经陨落。自染红尘前辈之后，似乎就落没了。如今和平常世家并无不同。”</P>
“对，没落的修仙世家，和平常豪族又有什么区别呢？不上不下的位置让染妹妹心里很不安。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背景，就只能依附于他人……”</P>
“染妹妹她热衷于争宠，来夺得你父亲的宠爱，以此来得到更多的……爱与资源。如果她不争，她就真的什么也没了。”</P>
“母亲……你的意思是？”</P>
“他是庶出，倚仗又是一个没落的家族，心中没有安全感。”</P>
“孩儿大概明白了……”</P>
“你再想想吧，不着急。你们兄弟姐妹六个是一家人，只有这点你给我记住了。”</P>
“孩儿明白。”</P>
“走吧，回宫吧。”</P>
“是。”</P>
扬州，广陵郡，欢喜天地。</P>
欢喜天地，九州大宗合欢宗的所在地，和书海城一样自开天地，约有两县大小，百万人口，女性占六成，是全鸿蒙闻名的烟花场。</P>
欢喜天地与书海城仅有半郡之隔，两者共分广陵郡。但彼此之间却相处得极好，并没有外界人想得那样势如水火。</P>
合欢宗主殿之内，姜傲雪此刻正在汇报临淮城事件的全过程。除了她以外，殿中数人，皆是绝色，各居其座。</P>
正中有一人，躲在层层叠叠的红纱之内，居于高座，玉体横陈，眉目轻垂，似在安眠。</P>
“……诸位长老、宗主，燕双飞已死，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理？”</P>
合欢宗宗主似乎对于燕双飞的背叛并不意外，其他人也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玩弄着指尖的蝴蝶，宗主毫无情感起伏地说道：</P>
“不用管她，随她去吧。也不要安排人去纠察了。安抚好临淮那边的事，救灾、抚难的事先做起来，还有修缮的也安排上去。”</P>
“明白。”</P>
“此事全权交于你负责，傲雪。与临淮太守合作，尽快消除此事的不良影响。”</P>
“是！”</P>
“好了，诸位姐妹先走吧，我有事要和傲雪谈一下。”</P>
诸位长老嬉笑着准备离去，其中有一人打趣道：“好嘞，宗主姐姐可不要把人家小姑娘玩坏了哦……”</P>
听闻这话，周围突兀地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姜傲雪一脸茫然地向四周看去，心中忐忑。一个十四五岁少女模样的长老，更是将一瓶丹药悄咪咪地塞进了她的手里。</P>
姜傲雪低头看了一眼，入眼三个字——白衣吟。</P>
待人走空了，大殿之中只剩下姜傲雪和宗主两人。宗主依旧躺在软铺之上，盯着下方紧张不安的弟子。</P>
“你说，你遇到了一个持有鱼鸟令的人？”</P>
春日芳菲，沁人心脾；冬日暖阳，心感温馨。莺燕闻之心伤，琴钟遇之身殇。</P>
宗主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进姜傲雪的耳中，她舒服得打了一个颤，身子骨一下子就软了，无力地瘫倒在地上。</P>
“是……的，宗主。他叫莫秦萧。”</P>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宗主倏得坐起了，高挺的胸脯不住地起伏，全然没有一个一宗之主该有的镇静与从容。</P>
悲伤与欣喜，矛盾地在她脸上共同演绎。</P>
“新民……新民啊！那孩子出山了，是不是意味着你……”</P>
“你在下面就放心吧，秦萧这个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P>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