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蕾拎着行囊走了出来,头发被清风吹得荡在西侧,她拨弄开遮挡视线的秀发,无精打采的走在路上。</P>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身旁,打了个喇叭,她抬眼望了过去,继续向前走,看着出租车在她身旁缓慢行驶,她猛地飞起一脚,踹在出租车的车身上,将车身踹的晃了两晃。</P>
车里一人探出脑袋,三十左右,胳膊搭在车窗上笑道:“跟这铁家伙较什么劲,上车,不想早点见到儿子啊。”</P>
黄蕾快步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咚的一声坐在副驾,使劲拽了拽安全带,毫无反应,将胳膊靠在车窗,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P>
那人将东西放在后备箱,坐在车上将安全带给她系好,车辆缓缓行驶在绿荫大道,看着车流穿梭不息,车上的摆件关云长提着大刀,抚着长须,目视着烦躁的黄蕾。</P>
“你说爸都不计较,靠在王继业的大树下,你何必呢,糟践自己,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P>
身旁的那人就是黄蕾的弟弟黄兴,依靠王氏给的钱款,买了个出租车,也是干得风生水起。</P>
“呸,你少他妈给我提他,孩子是谁的不知道又咋样,身上有多少钱又咋样,我挣的钱干净,我心安。奶奶一辈子的心血,说卖就卖,凭啥,奶奶走的时候不尽孝,死了以后排场搞下那么大,心虚啊。”</P>
黄蕾红着眼睛盯着黄兴咆哮道,就差动手上去咬人了。</P>
极强的攻击性让黄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默默承受着黄蕾的怒火。</P>
“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把他交给我们,我们给你抚养,让他去最好的学校,这总可以吧,姐,过去的事,跟孩子有啥关系。”</P>
“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不用你们操心。”黄兴的话触碰到了黄蕾的软肋,黄庭生沉迷于游戏,学校也不咋去,此前还被高年级学生欺负。</P>
现在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自己进去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孩子咋样了。</P>
黄兴将车开进了小区里边,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旁,翠华小区的牌子也掉了漆,两旁多年的老房子,在风雨侵蚀下已经掉了许多墙皮,行人熙熙攘攘,窄小的道口让车技还行的黄兴都直呼驾驭不了。</P>
黄蕾下了车,回头看着车里的黄兴说道:“上去喝口水啊。”</P>
“我不喝暖气水,姐,我在这等你。”看着黄蕾上了楼,黄兴湿润的眼眶再也绷不住,努力用纸巾遮住口鼻的他,躲在车里哽咽了起来。</P>
不一会,垃圾桶里便堆满了白色的纸巾。如果生活真是那么简单,那就好了,姐,当初的事情,哪里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P>
你只知道父亲卖掉了祖辈的财产,可你能知道他们的苦衷吗?唉,生活,本就是负重前行。</P>
看着黄蕾迅速跑下了楼,怒气冲冲径直朝着他走来,他急忙收拾情绪,走下车,倚在车门前,抬手招呼。</P>
可没曾想,黄蕾上来便就给黄色出租车一大嘴巴,怒道:“庭生呢?”</P>
黄兴一脸懵:“不知道啊,我们没接他,是不在学校呢?”</P>
“走,学校。”只听到一脚油门,黄色出租车的尾灯便消失在街道里。</P>
乌云在安邑上空慢慢聚集,狂风自南山席卷而来,形成巨大旋涡,凝视着风雨飘摇的安邑。</P>
王氏别墅内,关公雕像矗立在客厅,王继业捏着手串,向关公拜了两拜。</P>
他缓缓站起身,轻轻捏着一旁发财树的叶子,树的旁边,放了一个电子秤,并在树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给爷喝凉白开。</P>
“我儿子呢?我都说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藏哪里了?”黄蕾在凌乱的客厅内,指着王继业吼道。</P>
“蕾儿。”王继业语气慈祥温和,竟是叫出了黄蕾小名。</P>
“这里没有蕾儿,我要我儿子。”黄蕾双手交叉抱着,看也不看王继业一眼,只是,记忆里尘封的东西被唤醒了。</P>
“性子还是这么烈,那时候我啥也不是,骁文他妈都跑了,可你不嫌弃我啊,给了我三块桃酥,告诉我别放弃。后来我找你爸提亲,你爸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是因为我没钱嘛。”</P>
黄蕾的眼眶已经慢慢湿润,她实在不愿意回忆。</P>
“从那以后,我恨你爸,恨所有势利眼,所以我东山再起第一件事就是买下桃酥店,我没想到,这些年你在会所,谁敢碰你。可你为了报复我,你跟那个王八蛋。”</P>
“王八蛋怎么了?我愿意,你不是厉害吗?总有比你厉害的,总有你惹不起的,你并谁家店不好,你并我家的,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奶奶的命根子,她就是我的全部。”</P>
“孩子谁的?”</P>
“反正不是你的,那么多人在我体内留下痕迹,我怎么知道是谁的。”</P>
“疯婆子疯婆子,疯婆子,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王继业发了疯般的咆哮,尖锐刺耳的摔东西声音,在别墅里经久不绝。黄蕾冷哼了两声,转身走了出去,孩子不在他这里。</P>
斯世同怀网咖内,贺翔鹰领着黄庭生进行了枯燥乏味的补刀训练,让对电竞充满了期待的庭生从一开始的炯炯有神,慢慢走向了呆滞,“庭生,回家去,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明天继续。”</P>
“啊,继续啊,能不能教我点技术啊,好无聊啊。”庭生满脸不情愿,委屈巴巴说道。</P>
“基本功不扎实,玩什么游戏,玩什么操作。球星詹姆斯也是从这里过来的,多少次的拍球,这是基本功,必须练,明天solo赛,两个小时,准时到啊。”贺翔鹰摆起了哥哥的架子,教育起了庭生。</P>
“哦,哥,我想玩排位嘛,看你玩也行。”庭生笑嘻嘻的看着贺翔鹰,满脸期待。</P>
“明天练完,10分钟80刀,你看我玩,90刀,你自己玩,我指导,95刀,我带你,100刀,林哥带你,公平不?”</P>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家,明天,我们继续。”庭生迈着小碎步,挎上小书包,颠颠的跑出了网咖。</P>
清寒走了过来,笑道:“你这是戒网瘾呢还是教他玩游戏啊,你就不怕,他将来顶了你的位置。”</P>
“那我巴不得呢,林哥这里缺人,我能帮他招一个是一个,他有打职业的打算,迟早的事。”贺翔鹰扭过椅子,笑着说道。</P>
“你怎么就笃定他会扛过他妈妈那关,跑来打职业呢?”</P>
“直觉。”看着贺翔鹰嘴角上扬,那自信和坚定,似乎林斯时已经确切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一样。</P>
她走出网咖外,看着街市上的人来人往,平日里的嬉笑温柔瞬间变得阴沉冷峻,望着兴业集团的高楼,狠狠的握紧了拳头。</P>
头顶上的阴云已经遮蔽了天空,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砸在地上,枯萎的梧桐叶子已经受不了如此摧残,纷纷掉落在地,被过往的行人踩在脚下,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