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沉闷,号角悠扬。
幽州军那独特的节奏极为震慑人心,每一声都敲击在将士心头,让人很快就沉浸在这热血的鼓声中。
幽州军的将士,不知不觉间已是紧紧握住兵刃,即便是面对人数众多的冀州军,亦是浑然不惧。苦寒的边地,磨砺出他们不屈的意志,那种骨子里深深映刻着的狠劲已然苏醒过来。
决死一战,最讲士气,这阵鼓声,极大的振奋了军心,纵使身处绝境,也让士卒们暂时忘记了随之而来的凶险。
幽州军的举动让冀州军的将士有些心惊。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作为主帅的袁绍本就心生退意,若不是群臣再三劝阻的话,搞不好此时,冀州军已经后撤数十里,‘暂避锋芒’去了。
自从黄巾之乱过后,冀州百姓就已忘记了血腥的杀戮,富饶的土地造就了安逸的生活,若不是去年幽州军突然南下侵犯,这群即便从军数年的将士也浑然不知危险就在身边。
真正经历过战事的精锐唯有文丑麾下的大戟士与袁谭那早已身死道消的两万甲士,其余冀州将士,多是些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雏儿’。
数日前的那场厮杀,已经彻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打扫战场过后,残缺不全的战友,重伤垂死的同袍,更是刺激着他们的心灵。
特别是那些断手断脚,已经不再适合当兵的人,竟被无情的赶走,临行前,不过是得到了一丁点,让人心寒的抚恤。
一战下来,数千同袍就注定要凄苦的度过余生,这让其他冀州军的将士,情何以堪,心灰意冷之下,谁又会真心为袁绍卖命?
其实不然,袁绍对待将士多有照顾、体恤,但,这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他从渤海带出来的嫡系部队,显然,韩馥原先的旧部并不在此列范畴。
故而,冀州军也就被分成了两派,分歧产生出来,要想再齐心合力的话,纯属痴人说梦了。久而久之,冀州军也就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若是文丑、颜良、高览麾下的将士,日子也还算可以,其余军旅,不是三日缺饷,就是五日断粮,那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担着随时阵亡的心,拿着微薄可怜的钱,这换做是谁,也不见得会真心对待袁绍。
可袁绍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还想当然的以为他麾下的冀州军兵强马壮,其实在那光鲜亮丽的甲胄里面,装着的却是骨瘦如柴的躯体。
而幽州军却是不同,公孙瓒自幼从军,深知寻常将士的苦处,他招募新军,在士卒待遇上从来都是不舍余力,虽然谈不上多好,但也算是几日一顿荤腥。
比之冀州军,幽州军的心自然更为凝聚,加之公孙瓒先有破釜沉舟之举,后有官位名利诱惑,此时的幽州军将士,无比的渴望杀敌立功。
公孙瓒横枪立马,奔于两军之间,一代白马将军的威势让袁绍心中略微有些嫉妒。
两军对阵,最重气势,袁绍又怎会让公孙瓒一家独秀,同场登台,争锋相对,两家齐唱才显征战铁血之本色。
只见袁绍朝身旁的高览使了个眼神,高览立即会意,随即打马而出,一杆大枪在其手中上下翻飞,好不威风。
待来到阵前,高览把手中大枪插在地上,朝幽州军爆喝道:“我乃冀州大将,高览是也,前方鼠辈,可有敢战之人。”
这杆大枪径直插进地里数寸,高览这看似随意的举动,无形中却是震慑住了幽州军的全体将士。
公孙瓒相距高览数丈,看得格外清楚,当下便是眉头皱起,心中震惊不已,暗道,冀州军中还真是人才济济,猛将如云,这随便出来一位默默无闻的战将,都能具备这样的威势。
说到斗将,正是击中了公孙瓒的软肋,幽州军虽然悍不畏死,但在顶尖战力上,比之其余诸侯,还是稍有欠缺。
见公孙瓒久久不语,高览更是越发猖狂,再次大吼道:“呔,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尔等何意?公孙瓒,你敢率军南侵,为何不敢应战?难道幽州汉子就都是你这般模样吗?若都是这般,还不如早早下马投降,省得本将动手。”
高览的话,嘲讽意思十足,说得公孙瓒面红耳赤,数万将士随之凝目而望,更是让公孙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正所谓将受辱,则兵受死;兵受欺,则将无能。高览如此作为,可真是把幽州军的荣誉给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大家都是热血男儿,即便身死,也不过是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罢了。
幽州军中唯有高干能与之一争高下,起初他并不打算上场,这种斗将对于战将匮乏的幽州军来说,能免则免。
但是,如今高览欺上阵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让人恨不得直接上前与他搏斗生死。然而,前几日高干与高览的那场打斗,被一些亲眼目睹过程的幽州军将士传播开来,最后更是以讹传讹,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其中有很多水份,但让他们知道的一点就是,眼前挑战的这位高览,是比高干还要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