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皱眉喝道:“张子布,你别以为帮了本将拿下会稽后,就敢如此的肆意妄为,我江东之地有长江天险相隔,谁能乘风破浪而来?谁又会对我军造成危险?”
张昭摇头道:“荆州的刘表,徐州的刘备,青州的曹操,都能对江东造成危险。”
黄盖相比程普等人,要更为冷静一些,张昭话音刚落,他就急声问道:“何意?”
张昭解释道:“荆州境内,河流繁多,其军以水卒为甚,况且,荆州已经安稳的发展了数年,那水中的战船,又岂是我军可比?青、徐二州背靠大海,其境内百姓多识水性,制作战船的手艺,也不比我江东弱上多少,人家从海上而来,我军该如何抵挡?难道就凭那一艘楼船,数十艘斗舰吗?楼船的威力,不用我来为诸位解释吧?说点不好听的,人家只需出动三艘楼船,横冲直撞而来,我军要怎么抵抗?难道与敌人血战到底吗?若是唯一的楼船被毁,今后又该如何抵挡人家?诸位可知,一艘楼船造价几何?需要几年才能制造完工?”
周瑜面色难看的回道:“即便是手艺娴熟的老工匠,也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打造完成。”
张昭摇头笑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有些事,公瑾未必知道,依老夫所知的造船工艺,只单单那船中最为重要的一根龙骨,就需要风干三年以上,才能使用。”
众人为之惊愕不已,就连孙策,也没想到制造一艘楼船,所花费的时间竟然如此多,由此可见,并不是只懂得带兵打仗,才能争霸天下,其他的许多事情,也还需多加关注。
张昭解释道:“以前主公的治下只有吴郡一地,如今却有丹阳、九江、庐江、会稽、豫章、吴郡,六郡,其治下百姓几何?每年产出粮食多少?是否有足够的工匠来打造船只?铁矿产量如何?壮年男子几何?老幼妇孺又有几何?税收多少?能维持多少军队?能打造几艘战船?这些我们心里都没底,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要考虑让别人没有空闲功夫,来染指江东呢?”
张昭的肺腑之言,显然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头,即便是孙策,也知道张昭所说的这些事情,迫在眉睫,为江东眼下最需要解决的事情。
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这些大道理谁都明白,但有时候,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命所归’,实在是迷乱人心,让其欲罢不能。事实上,真真正正能看清自己的人,并不多。
犹豫良久,孙策这才出声问道:“子布,那依你之见,我军在未来的几年内,都需要埋头发展,而不能与其他人开战?”
张昭点头道:“正是如此,相比其他诸侯,我们落后得实在太多,不过,江东人杰地灵,北有长江天堑与中原之地相隔,背靠大海,西南与交州相连,西北与荆州交错。荆州刘表乃守成之犬,交州士家也不过是癣疥之疾,都不足为虑。我军要防范的不过是豫州的袁术、兖州的曹操、徐州的刘备而已。”
周瑜认同道:“不错,我军在吴郡两年的积攒,只是平定了扬州后,就全都用得差不多了,许多新兵手中的刀剑,都还是残缺不堪,眼下,我军真的不能再次作战了,当修生养息。”
张昭心中欣慰,他怕就怕,周瑜只看出来而不说,那他就真的独木难支了,毕竟,这方传国玉玺,并不是什么人都舍得放弃的,特别是拥有争霸天下这种豪情壮志的诸侯,传国玉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孙坚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张昭不可能再让孙策重蹈覆辙,毕竟,一个开明的主公,并不好找。
见孙策面露犹豫之色,张昭再次劝道:“在我看来,那传国玉玺只不过是一方石头罢了,它能干什么?开国吗?以我江东数郡的底蕴,主公你若是要开国,我敢断定,不出三月,我等皆会死于万劫不复之地。若是不开国,那我们留着它,又有何用?主公你在江东一言九鼎,谁敢反抗?即便是没有传国玉玺,主公的江东,也是国中之国啊!主公你雄才大略,有项籍之勇,羽翼渐丰,只需安稳的发展数年,待兵强马壮之际,这天下间,何处不可去得?如此说来,主公的心中应该知晓,何者当取?何者当弃吧!”
沉默了片刻,孙策扫视了四周一眼,见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可见,张昭的这些话,已经说动了他们,即便是程普、孙奔那些孙坚旧部,也觉得张昭所言在理,不过,这方传国玉玺毕竟是孙坚拿命换来的,如今决断传国玉玺的去留问题,并不是他们这些臣子所能干预的。
孙策的眼神随之坚定,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子布带着传国玉玺前往豫州,送与袁术,不过,白送的话,袁术可能会心生猜疑,我们就用这方玉玺跟袁术换取一些我们急需的东西,诸位觉得该换什么?”
周瑜闻言一喜,与张昭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回道:“江东之地,水系庞杂,而我军战船不多,依我之见,可用这方玉玺向袁术换取手艺娴熟的造船工匠或打造兵刃铠甲的铁匠,如果不行,我们也要换些战马回来。”
张昭点头道:“正该如此,粮草我们可以自己种;铁矿我们可以自行开采;士卒我们可以自己招募;江东靠海,造船工匠甚多;唯有战马,才是我江东最为稀缺的资源。”
孙策闻言笑道:“不错,就用那块石头与袁术交换战马五百匹,各类工匠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