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回道:“末将不敢!”
杨帆笑道:“没什么敢不敢的,你褚飞燕连战场搏杀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人,如今却不敢承认了?其实,你这样认为,也不错,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见褚燕低头不语,似乎不敢与自己对视,杨帆接着说道:“人呐,有血有肉,怎会没有感情呢?没有感情的,那叫石头!或许是见惯了生死,我这会儿,都有些麻木了,但是,褚燕,我要你再记住一句话,正所谓,将令一下,则军破身亡,你要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是将军,你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十万人呐,帐外那十万将士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若是因你之故,导致一些将士,枉死他乡,你说,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想你?其他同僚又会怎么想你?你的那些弟兄,他们更会怎么看你?”
褚燕羞愧难当,面色涨红。
杨帆就是要让他清楚得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是何等的不该!
“走了,我们一同去看看牛角,为他送行!”
杨帆移步帐外,径直朝放着张牛角骨灰盒的营帐走去。
整整一晚上,杨帆就待在了那处营帐,褚燕在旁陪同。
褚燕本以为杨帆是个冷血之人,可当他看到杨帆在张牛角的骨灰盒旁,轻声哭泣的模样,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感,深深打动了褚燕,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说实话,杨帆与张牛角相处的时日不多,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完成当初答应杨帆的承诺,就这般无怨无悔的藏于大山之中,整整数年,这需要很大的毅力,也需要很高的信任。
只因,张牛角相信,杨帆会来接他出山,杨帆会带着他,征战天下,扬名四海,可是,黑山军的首战,就让张牛角战死沙场,杨帆心中那个恨啊!谁也无法理解,张牛角读书不多,认死理,他觉得杨帆是个好君主,那他就会无怨无悔的支持杨帆,而张牛角这数年的举动,正说明,他是杨帆的坚定追随者。
翌日,清晨。
杨帆再次走出营帐后,又变成了那位冷静无情的统帅。
看着杨帆站在点将台上,意气风发,慷慨激昂,看着台下,十万黑山军将士,士气高涨,战意昂扬。
褚燕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昨日,杨帆为何会对他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若是褚燕只是个平头老百姓的话,那他可以任意发泄自己的情绪与不满,可以任性的撂挑子不干,因为这并不会影响到太多人;然,褚燕却是大军统帅,他的任何一个命令,都将会有无数将士前去执行,若是他其中带有一丝杂念,而做出错误的判断,那将会有许多人,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来为他的任性买单。
历史上,一些人能受士卒爱戴,不止是他们爱兵如子,同时还是能带着将士们,打胜仗的将军,这就是名将;而一些人,只因自己喜好,全然不顾麾下将士的感受,这样的军队,战斗力不高,凝聚力也不高,更别提忠心了,往往是稍遇挫折,就会分崩离析。
当兵打仗,谁都渴望战场立功,人虽有情,但也无情,十万将士,皆因褚燕一个人,就在邯郸城外,苦等七日,这让那些在山中憋坏了的将士,作何感想?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希望褚燕能带领他们,一路打下去,功,领奖赏,分田地。可就是因为褚燕的不作为,让将士们都心生怨气,大家都是穷苦出身,又无其他手艺傍身,谁都期望在年轻之时,凭有用之身,闯出未来。
逆境之际,就看领兵之将,如此处理,而褚燕先前的作为,显然是不合格,这也是杨帆把他换下来的重要原因所在。
待大军走后,褚燕这才走到杨帆身旁,朝其躬身叩拜,郑重地说道:“直到此刻,末将才知道主公的良苦用心,末将谢过主公!”
杨帆欣慰地笑道:“褚燕,你能醒悟过来,我心中甚慰,我相信,今后,你定是我军中的一员悍将,牛角兄弟的在天之灵,也会非常愿意看到,现在的你!”
褚燕点头说道:“我义父膝下无子,如今义父战死,燕,愿改姓氏,继承义父衣钵!传承义父血脉!”
杨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支持道:“褚燕,你有这个想法,实在出乎意料,不过,既然决定了,那就改吧!”
褚燕的眼中透露着坚定,说道:“那末将今后,就唤作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