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听得目露骇然,这凤栖县,居然有人敢得罪袁主簿,并且今日还堂而皇之的在这里说要辨什么清浊?
他刚了解到事情,这时又轮到别人问他了。
“后生,牌子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年轻人顿了顿,不确定道:“可能是打官司吧,说是有冤屈的可进去陈诉……”
“妈的,我就有冤,我给徐家做了两年工,一个铜板没捞着,反是累出一身病,要不然也不来这排队了。”
“是啊,我也有冤,李大可欠我三吊钱,有钱逛窑子,我那三吊硬让他赖了账。”
有人一开口,人群便嘈杂起来,这世间不公的事儿多了,思路一打开,百姓们想想,自己或多或少都有点冤……
可当真有人怂恿进去陈情时,这些嚷着冤的人又不敢了。
能欺人者或是凶横,或是权势,反正总有点令人惧怕的资本,衙门都不理会的事儿,和一个道士说了顶什么用?
正在此时,众人身后又起一阵纷乱。
百姓回头望去,却见有一伙公人带刀佩剑,凶神恶煞的往里闯。
年轻人暗呼不妙,“坏了,八成是衙门知道了,想办道士一个私设公堂的罪名!”
刚这么想时,忽听一个大嗓门吼道:“你们要干什么,走路他娘的不会好好走,非要往人身上撞?惯的脾气。”
年轻人定目一瞧,却见一个环眼黑脸的昂藏大汉,身穿官服,雄赳赳阔步往里走。
而在其身后,跟着一位吊眉薄唇,双目锐利的五旬男子,同样是一身官服,相比前者匪气,这位身上威仪外露,显然是个久居上位者。
“坏了,是赵县丞和袁主簿!”
他刚听闻了道士是如何得罪袁家的,眼下衙门里二老爷和三老爷联袂上门,不用问,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不光他这么想,认识二者的百姓,也都是这样认为。
胆小者更是连热闹都不敢看,缩着脖子身子往后移动,排了一天的队此时也顾不上了。
同样有这个行为的,还有刚才叫冤的几位,皆开始打退堂鼓,不过他们站在前面,此刻离开太过明显,进退不得,一时僵在了那里。
正当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院内传出。
“两位大人好大的派头啊!”
随着声音,自院门处走出一人。
青木簪束发,眉庭疏朗,明亮漆黑的眸子如浸浩浩长河,奔流急湍,望之令人迷醉。
一身青色道袍毫无赘饰,脚下是白袜十方履。
他站在那犹如玉树琼枝,年纪虽轻,但那说话间的神态,平淡的语调,却能使人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从前和他有过会面的,对他的印象无不深刻。
可此时李清源的气质,却和之前大为不同。
从前他是飘飘出尘之态,就像画中之人,和周遭总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眼下,却仿佛是从俯视白云苍狗,弹指蹉跎的道者。
变成了一位“路逢知己身先许,事遇难平剑欲鸣”的红尘侠客。
仿佛出鞘利刃,散着寒芒,让心怀鬼祟者不禁胆寒!
袁成瓒是第一次见到李清源,他为官多年,练就一对如刀子一样能剜人的目光。
可和此人一对视,却仿佛直视大星,锐利夺目。
袁成瓒没由来的心中一凛,霎时目光回避,败下阵来。
而赵墩柱连忙小碎步跑到近前,一个张飞似的壮汉,硬要做出一副谄媚神色,令人不禁恶寒。
“嘿嘿,道长,你要分清浊,可得先看俺,俺清的不能再清了,不信你问问这些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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