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恐惧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未知的恐惧，下山时，我们越走越快。</P>
四驴子挂了彩，吴姐带着去了镇子上的卫生所，返回时，孟彩娇和吴姐说了野人的事，吴姐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嘱咐我们不要出门，然后慌里慌张地出了门。</P>
“你妈干啥去了？”</P>
“可能去找仙嬢嬢了。”</P>
“仙嬢嬢是谁？”</P>
“我们村里的神婆，很厉害。”</P>
我心里有些画魂，野人和神婆有什么关系？</P>
孟彩娇说当初小姐妹被糟蹋了，村里就有了新的传说，说那不是野人，而是虎将军的阴魂。</P>
在很久很久之前，此地山高林密，猛虎横行，不管是牛羊家畜还是男女老幼，不少生灵惨死猛虎口中。</P>
其中有一位叫做幺妹的苗族姑娘上山采药，结果路遇猛虎，尸骨无存。</P>
幺妹的心上人九哥悲痛欲绝，对着幺妹的残缺的血衣痛哭七天七夜，眼睛流出来的都是血泪，发誓要为幺妹报仇。</P>
在一个清晨，九哥独自拿着竹刀上山，等到天黑的时候，九哥满身是血地下了山，肩上扛着一只猛虎，腰上还挂着五只半大的小虎崽。</P>
当时的土司王听说了九哥的英勇事迹，遂把九哥招到土司衙门，封为虎将军。</P>
土司王临死前，害怕有人侵扰他的亡魂，遂设计灌醉了虎将军，然后活埋入土司墓，想让其世代守护土司亡灵。</P>
听完孟彩娇的故事，我满脑子问号，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谁？</P>
武松打一虎，李逵杀四虎。</P>
九哥干死一大五小六只虎，要是有排行榜，九哥是妥妥的榜一大哥。</P>
再说了，一只老虎四五百斤重，啥好老爷们能扛起来？</P>
很显然，这是一个糊弄小孩的故事。</P>
“孩子，虎将军是葬在咱们去的土司墓吗？”</P>
“嗯？不知道，一直有这个传说，但不知道是哪个土司王。”</P>
“那找仙嬢嬢干什么？”</P>
孟彩娇天真地摇了摇头。</P>
四驴子小声道：“这是武松打虎的故事传到四川了。”</P>
“真的有虎将军，仙嬢嬢亲口说的。”孟彩娇有些急了。</P>
我呵呵一笑，在东北，老虎妈子的传说版本更多。</P>
不多时，吴姐连跑带颠地回来了，扯着孟彩娇道：“走，去仙嬢嬢那。”</P>
“干啥去？”</P>
“给你叫叫魂。”</P>
说话时，吴姐从柜台中拿出一条红塔山。</P>
“走噻。”</P>
孟彩娇表情为难，身子也没反应，她低声道：“我不想去。”</P>
“怕啥子嘛，叫叫魂就回来了。”</P>
“我不想看到大勇哥。”</P>
“咱们去看仙嬢嬢，又不是去看你大勇哥，走噻。”</P>
从孟彩娇的迟疑中，我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感觉她有什么难言之隐。</P>
“吴姐，我们能跟着去吗。”</P>
“你们也去？”</P>
“我们也想找仙嬢嬢看看。”</P>
“行吧，能不能一块去，我也说不好。”</P>
仙嬢嬢家是一座二层的竹木楼，可能是年代久远，房子整体乌黑，有些地方黑得发亮。</P>
木楼房门大开，一个老人的身影背对着我们在火堆旁坐着。</P>
“仙嬢嬢，彩娇来了。”</P>
被唤作仙嬢嬢的人缓慢起身，四目相对，我后背起了几道电流。</P>
仙嬢嬢身穿土家族的蓝布服饰，没什么装饰品，很普通，样貌也和正常老人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张脸让人感到恐惧，脸上都是褶皱，而且都是刺青，尤其是嘴附近，密密麻麻。</P>
脸上的刺青并不是什么图形，而是粗线条，从鼻子和嘴向脸颊发散，加上瘆人的褶皱，我总觉得仙嬢嬢有点邪，或者说，是我想象中的老巫婆形象。</P>
“租我房子的年轻人，也想找你看看。”</P>
“你们是干什么的？”</P>
“他们是艺术家，学艺术的。”</P>
仙嬢嬢微微点点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P>
吴姐也有些诧异。</P>
我笑道：“学绘画和摄影的。”</P>
“呵，小伙子，来我这不说实话可不行，要是不想说，也没必要找我看了。”</P>
花木兰猛地看向我。</P>
我依旧保持原来的表情道：“学艺术的，摄影、绘画都有涉及。”</P>
仙嬢嬢盯着我的眼睛看，她是褐色眼，眼睛不大，但很聚神。</P>
我也盯着她看，咱也干过这行，明白怎么拿捏人心，换做其他人，被拆穿身份后肯定实话实说，这正是神婆一类人想要的效果。</P>
说简单点，神婆开始说话肯定有诈，然后是故弄玄虚，打破我们的思路，好让我们进入他的思维模式。</P>
仙嬢嬢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缓缓道：“都是年轻人，没啥事，想看啥子？”</P>
“事业，我们的事不着急，先给孩子看吧。”</P>
仙嬢嬢嗯了两声，干枯的手一直抚摸孟彩娇的头发，嘴里叨咕着听不懂的语言。</P>
吴姐识趣地将那条红塔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P>
我最初的想法是懂玄学的人知道的事情要比常人多一些，想通过仙嬢嬢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可看仙嬢嬢的容貌，我打消了最初的念头，站在仙嬢嬢身边，我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P>
“咚咚咚。”</P>
楼梯响起了沉重的下楼声。</P>
抬头望去，一个胖子快步下楼。</P>
此人三十来岁，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体重最少一米八，尤其是那肚子，好像扣了口锅一样。</P>
再看面相，面部扁平，满脸横肉都是横向生长，眼睛一条缝，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P>
孟彩娇尴尬地叫了一句大勇哥，被唤作大勇哥的人没有回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孟彩娇，一脸傻笑。</P>
奇怪的是，吴姐看到大勇哥没有说话，更没表情，好像没看到一样。</P>
仙嬢嬢摸了一会孟彩娇的头，然后拿起几张黄纸在墙角的火坑边烧了起来。</P>
这时我才发现，火坑有点不对劲，火坑后面是一个嵌入式石碑，石碑上面刻有文字，旁边还有一个正方形的石板，黑色底漆上刻有繁体汉字。</P>
人坟同屋？</P>
难不成这也有人坟同屋。</P>
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人坟同屋的习俗只有湖北的少数民族才有。</P>
人坟同屋是一种古老的风俗，将死去的亲人葬在房屋的客厅，还不是火葬，是直接把死者的棺材放入屋内的一角，然后用石板作为墓碑，将棺材封在屋子里。</P>
看仙嬢嬢家的布局，石板后面百分百有棺材。</P>
我尊重各种文化，不过就我个人来说，许某人着实接受不了与棺材同屋。</P>
为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