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是百夫长,他们对他再无半分尊敬。每日让他端茶倒水,时不时还言语奚落一番。他也不能做什么反抗,只得赔着笑脸。
在最后一次战事中,二世祖们被安排偷袭敌军侧翼。
未料敌军早已查明他们的动向,改变策略,布下陷阱等着他们往里跳。
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什么时候遇到这种阵仗,但见中了埋伏,便不知所措,急转要跑。
主将一乱,军队阵型也跟着乱。撤退的被后方进攻的堵住去路,妖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天兵屠戮殆尽。
二世祖们被妖魔追赶,危急时刻,命令他留下断后,他们会带着人回来救他。
他本是不相信的,但又担心得罪了他们,自己的晋升之路也就完了。
他留下独自应战妖魔大军,只杀得天昏地暗,也没见他们带人回来。
最后自己精疲力竭,被妖魔活捉。
它们带着他来到魔界,魔界之主将他绑在柱子上,当着众妖魔的面活剥了他的皮。
随后又把他的魂魄封印在肉身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被吊在恶灵之渊供那些魔人观赏。
他期盼着能有人救他出来。他一直等着,最后等到了澄华来恶灵之渊。
他想向她求救。可魂魄被封印,他说不出话,彼时身上又沾染了魔气。澄华误以为他也是魔界之人,于是降下九龙神火将他与寄生花一同烧死。
在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可我命不该绝。”他说:“我被后来的魔君救起,入了魔,还做了长老。魔君亲自赋予了我新的名字——岁杀。从那以后,我发誓要将那些神仙的皮剥下来为我所用,这都是他们欠我的。”
他见到姜芷夏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挥手解了她的禁制,“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别再有新名字了,大家记不住。你说你这一会儿换了仨名字。云姝、血魔,这会儿又多出来一个岁杀,你怎么那么多事?”
“你!”他指着姜芷夏,气得说不出来话。
“我说就你这样的还调动别人情绪呢,说上头就上头,先前那几个神仙怎么被你挑唆的?”
“他们?”他不屑地轻哼,“他们被幻象蒙蔽引出自己潜藏的恶,怪只怪他们修行不够,心有杂念与之共情,被我剥了皮。我这是在度他们,帮天界除害。”
“看来你还是想做回神仙啊,觉得当魔很可耻?”
“我没有!”
“没有?”姜芷夏嗤笑一声,“你把神仙变成魔,自已再以红仙身份将其斩杀,借此让百姓们祭拜你。你可别告诉我百姓的香火对魔也有用。
自从仙魔之间签订条约后,谢泽之去魔界的次数数不胜数,魔界七位长老见了六位,唯独没见过你。而你呢,听过他的名字却认不出他的人。这是为什么?”
“我、我认出来了,我只是……”他说话有些磕巴,“我见他身上没有仙气环绕,所以不敢确定。”
“别骗自己了,我帮你说吧。”她说:“因为你想做神仙,你发自内心瞧不上这些魔。你拒绝一切仙界的消息,这样就能麻痹自己不是魔。你想让魔君成为三界之主,如此你就能恢复神仙的身份,就算恢复不了,你的地位也能变得光鲜无比。”
他被姜芷夏说中,顿时暴怒无比,站起身举手骂天,“是又怎样?我只是想做神仙我又什么错?我镇守边境万年,比不上那些文臣在天帝面前说几句话。凭什么他们就能在天宫享受荣华,我就要在苦寒之地备受煎熬。好不容易等到能立战功的机会,我还要被那些神仙的儿子欺压。都是他们害我至此的!”
“呵呵,太感动了。”她没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
“笑我?”他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摆脱我的幻术的,但如果是你,只怕你会比我做的更狠。”
她反问:“你知道你的幻术为什么对我没有用吗?”
“为什么?”
“因为我时刻都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仙的。我师父总说成仙不是结果,不能忘记本心。若忘记自己因何成仙,便会走上邪路,自取灭亡。且不说那些二世祖神仙,单说你身为将军时做了你该做的事吗?”
“我怎么没有,我带兵……”
“文死谏,武死战。”姜芷夏抢话道:“既是武将,上了战场,就要带兵打胜仗。你的职位是千千万万的天兵用命堆起来的。而你倒好,见了几个大仙的儿子连自己的名姓都忘了。
你把百万天兵当成你前进的跳板。可一个将帅若无手下的兵,就如同无根浮萍。你沦落魔界是必然的,那些个二世祖只是加速这一过程而已。
若你当初坚守本心,何故数万天兵陨落疆场,你又何故被魔界活捉剥了皮。
这神仙让你做得与凡间那些急功近利的庸臣没什么两样。那些神仙该死,你也好不到哪去!”
“混账!”岁杀怒极,掐住她的脖子,“我没有错,我忍受过万年孤寂,独自面对万千妖魔,我没有错。”
她不屑地笑笑,艰难地说:“神仙本来就孤独,忍受不了别当神仙不就好了。既要也要,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闭嘴!”
说话间,突然上方传来响动,只听“轰隆”一声,洞府顶部出现一个大坑。随后一个人影落下,持剑向岁杀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