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望着自己焦黑的右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芷夏。</P>
她明明把她的魂魄抽了出来,还带走她所有求生的意志让她反抗不得。可为何突然多出数万道魂魄又将姜芷夏的魂魄夺了回去,甚至他们的怨气还灼伤了自己的手。</P>
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P>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问道。</P>
姜芷夏无法回答她。她的精神已然被击垮了。</P>
她将她所有痛苦的回忆都埋藏在心底深处。但爱为了击碎她求生的意志,将它们全部唤醒。</P>
这相当于她在一天内失去她的母亲、师父、朋友、相依为命的姐姐,还要面对仙门凋敝和弟子惨死。</P>
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凭着眼泪向外抑制不住地流,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P>
季宸身上的红光退去。她在哭,哭得他心也碎了。</P>
他见过她难过,可她再伤心也不曾落泪。若不是走到绝境她不会这样。他想上前抱住她,可他走不到她跟前。她就在自己面前,但他什么都做不了。</P>
爱没等到她的回答,也不打算再等了。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她抽不出她的魂魄,可不妨碍她拿走的她的命。</P>
她凝聚法力要向她天灵打来,忽觉身后气流涌动,转过身来未曾看清来人便被一道蓝色法力震飞,重重撞到双面狐狸的雕像上。</P>
她吐掉嘴里的鲜血,捂着胸口惊讶地看着谢泽之,“你怎么还有法力?”</P>
谢泽之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抽出离魂剑朝她而来。</P>
爱连忙起身抵挡,但被他打得接连败退。谢泽之将她逼到角落,一击横斩,剑气带着法力打中她的丹田,随后他再度掐诀将爱打向上空漂浮的封印。</P>
如他所想,爱因力量不够,触及到封印之后如被雷击,继而狠狠摔在地下,狼狈不堪。</P>
爱想不通明明他的法术已经被限制了,怎么突然之间……</P>
此时左边那道被封印的门内发出阵阵撞击声。爱大惊,化作一道光消失了。</P>
谢泽之没有追赶去她。他用剑斩断霓霜的脚链,又解了黎旭初和季宸的禁制,带着他们和姜芷夏一同飞出了洞穴。</P>
外面天光大亮,桃花林中的火已被扑灭,桃树被烧毁大半,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气味。</P>
谢泽之没有心思管这些。他将姜芷夏轻轻放在地上,擦掉她脸上泪,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一边向她输着灵气,一边温声说道:“没事了,我们出来了。”</P>
“芷夏……”季宸伸手想触碰她,却见她别过头去,将脸藏在谢泽之怀里,手紧抓着他的衣服。</P>
他明白,她的脆弱永远只会向一个人毫无保留地展露。</P>
黎旭初木讷地站在原地。他彻底明白了“两个人”的含义。他了解阿芷,知道她为何难过,知道说些什么宽慰她。可他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姜芷夏。</P>
那个灵清上下把她看做主心骨的人,那个不惧魔界和青丘联手挑衅,那个自信满满,能够以一当十的人突然的绝望和悲伤是为了什么?而他又能做些什么?</P>
谢泽之探出她的魂魄完整无碍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沉闷却没有消减多少。他能猜到她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P>
其实摧毁她的意志有时候很简单。只需要把她经历的那些事拿出来不停地展示给她看就好了。</P>
她不是个感情淡薄的人,每一个她熟悉的人离开她,她就像被扒掉一层皮。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P>
成仙前,因为没人在意她,所以她要自己消化。成仙后,她也没有好多少。</P>
灵清落没和开阳真人的离去,她和所有人一样难过。可因为她的身份不一般,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她可以任性、可以不讲理但不能难过、不准悲伤、更不能退缩。</P>
所有人都能哭,可她不能。她要笑着去安慰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一切都有希望,因为还有她。她连自我消化的时间都没有了。</P>
谢泽之吻在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P>
“和你有过约定的姐姐,她没有丢下你不管。她只是提前去灵清等你。她还在你身边。记得吗?你出来时她帮你选的衣服……”</P>
“他们都走了……”她仍旧沉浸在那些记忆中出不来,说话还带着哭腔,“那间房只剩下我一个人……”</P>
“他们没走,就在外面。”他说:“你五师兄在外面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东尧山下。你在山上守着大殿,他就在山下守着你。山路来回最快也要三个时辰,可他还是隔三差五就跑上去找你对不对?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P>
“还有那些村民。”他又说:“他们第一次去灵清发现那里连厨房都没有跟你说什么了?”</P>
“说我连灶台都没有,迟早把自己饿死。”她说着说着又哭了。</P>
谢泽之擦掉她的眼泪,柔声道:“然后他们轮番把你带到他们家里,让你跟他们一起吃。你还很得意地跟我讲:‘谢泽之,我现在一个月的伙食都不带重样的。羡慕吧!’。</P>